“醒了？”
温柔的嗓音在帝九耳侧响起，如微风拂过般异常舒适。
帝九头一偏，看到七夜的脸近在咫尺，小脸不禁一红，心里还在庆幸：好在整张脸都布满红纹，要不然可就丢脸了。
“啊，醒了……对了，我又昏迷了多久啊？虞风呢？”
七夜本在搀扶帝九起身，闻此言，一顿，淡淡的说：“他走了。”
“走了？”想起刚刚做的那个无比真实的梦，帝九心中的不安又强烈了几分，“他去哪儿了？为何走了都不事先与我打声招呼？”
七夜轻轻把她扶起来，带她到窗边的背椅上坐好，再端来已经备好的粥，递到她跟前。
“你先吃，吃饱了本尊再跟你详细说。”
帝九哪有胃口，但还是听话的吃了大半碗，便迫不及待的追问起来。
七夜叹气，这些东西，她早晚会知道，要是现在瞒着她，不让她了解其中真相，怕是会发生让他无法接受的事。
“你应当知晓，你是无魂之人。”
帝九点头，这件事，当初虞风和妖岚跟她说过，不过，这根她身份有什么关系？她问的是虞风去哪儿了。
“无魂之人，本身无魂，如若生魂，必是无上的存在。但想要成为无上的存在，肯定不会太容易，自魂归无魂体后，劫难便应生而起。”
帝九凝眉，心里倒是明白重生后为何不会说话，在鬼界历练时，突然又能说了，想必就是渡过了某个劫难。
“你第一劫，生劫已过，此为你的第二劫，病劫。由于你的身份不同，所以需要渡过此劫的方式也不同。你的病劫，则需一种独特的丹药，五色丹来渡。”
帝九整个人一呆，嘴里喃喃自语：“五色丹……五色鹿……不会……”
七夜看帝九的神情，明了帝九应该是猜出两者的联系，只是不太愿意接受。
“炼制五色丹，不仅需要许多珍稀灵药，最重要的，是需要一只化形五色鹿的内丹和精元。且不说五色鹿极为稀少，能成功化形的，更是寥寥无几。最为重要的，炼制五色丹的内丹和精元，必须是五色鹿心甘情愿献出……”
帝九整个人一晃，脸色瞬间惨白，原本最不想的事，却成了事实。
猛然起身，身形有些颤抖的往外跑去……
妖岚的宫殿不小，但是也不会太大，虽然精美却相对于奢华繁琐的其他宫殿来说，就显得简单大气。由于妖岚并不喜欢外人来往在他的地盘，所以偌大的宫殿，除了妖岚的一些心腹外，也没别人。
帝九虽然不太熟悉路线，但常走的一条，还是能够分清。脑子一直回响起七夜说的话，以及梦中虞风道别的话。帝九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向着妖岚闭关处快速奔跑。
才一接近此地，帝九便看着门口提着酒壶喝酒的妖岚，停了下来。
妖岚灌了一口酒，抬着不甚清醒的眼眸看了帝九一眼，嘴一咧：“没事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这样，小风就放心了。”
帝九鼻子一酸，呼吸一紧，泪水豪无预兆的流了下来。
“虞风他……”
“你进去看看吧。”妖岚摇摇晃晃的起身，对帝九一挥手，让她进闭关室瞧瞧，而他带着醉意和满身的悲凉，朝别的方向走了。
帝九站在外面好一会儿，终是颤抖的迈开沉重的步子，进入这个她从来没有去过的闭关室。
闭关室只有一间普通卧房大小，可建造的材料皆是难得一见的珍品，里面摆设了一些罕见的灵药和些许丹瓶，一旁的蒲团和玉石打造的床和桌椅，也有序的摆放着。
玉石桌上，一套白色长袍整齐的折叠着，长袍上面，是一个同色的发冠，这是虞风最喜欢的装束……
帝九咬着唇，努力的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翻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帝九忙抬手擦去。
她就这么愣愣的站在这儿，仿佛看见了虞风认真而又忙碌的在炼制丹药。失败时颓然而懊恼，成功时喜笑而欣慰……
又仿佛看到了虞风在炼制五色丹时，生生的取出自己的内丹和精元，拼着在魂魄消散前，炼制好丹药……
“虞风……”
帝九再也忍不住，轻轻抚摸虞风的衣物，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滴。
看着如镜子一般反射人像的玉石桌上，那美得动人心魄的容颜，帝九笑了，笑得凄美。而那张令天地失色的容颜，在悲戚的笑中，缓缓衰老，满头的青丝，几个呼吸间变得花白，那如剥了壳的鸡蛋的如玉脸颊，也满是皱纹，绝色尽失……
帝九脊背挺直，干皱的手小心的将虞风的衣物托起来，轻抱在怀里。
原本属于她的气息，也在变得苍老的同时，尽数散去，浑身散发着垂暮老人才有的气息。
“跟本尊走吧。”
不知何时，七夜也出现在了这里，站在帝九的身后，平淡的眸子一抹看不懂的情绪闪过，便回归平静，将手伸向帝九。
帝九充满哀凉的看着他，原本动听的嗓音沙哑而沧桑：“带我去鬼王那儿。”
七夜点头，顺道自储物空间内拿出一套与他身上同色的衣衫，递给帝九：“你换上，妖王与人皇正在来此地的路上。”
接过衣衫后，七夜便转过身去。
帝九看了一下皱巴巴的手，想必现在的样子，更加丑陋了吧。
病劫已过，帝九身上的实力增加了多少，她自己很明白，同时，也知道自己的气息完完全全因为苍老而半点不剩。只要不继续穿着原本的衣衫，想必，就算站在熟识的人面前，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就算帝九吧。
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七夜虽然已经见过帝九此时苍老的模样，可还是忍不住红了脸。自那次不小心看过她出浴的身体后，这样的景象便时不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始终挥散不去……
帝九换好衣衫，将虞风和自己的淡绿衣衫放在一起。
“请问，我可以将这些放在你那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