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衍在后面追,“杨蓁你小心点,下雪的,路上滑……”
他的话还没说完,杨蓁又摔了一跤。很幸运,又是脸朝下。
杨蓁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一脸憎恶地,“娘的,我这几天是犯太岁了吧!”然后抬头看了看尉迟衍,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的怪异,“一看见你准没好事。”
尉迟衍觉得实在跟她没什么好说的,看她自己转着胳膊然后揉揉脸的样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医生给你涂药水你跑什么?”
“不想涂。”杨蓁从口袋了掏出发卡,将刘海夹到一边,刚好不让碎发碰到额头上的伤口,并且看上去也不会让她的伤疤更加明显。
她一边夹头发一边往前走,完全不理会身上留下的一些污渍。尉迟衍跟在后面,一边帮她撑伞一边打量着她。
片刻后,他又笑了。
“你又笑什么?”杨蓁白着眼问他,“我有这么好笑吗,让你动不动就对我嗤之以鼻的。”
“我可没有对你嗤之以鼻。”尉迟衍反驳道。
“那你到底笑什么?”
“你把额头露出来,看上去有些丑。”
杨蓁愣了一愣,“滚!”
尉迟衍往后微微退了一步,但手还是向前伸着,好好地帮她撑着伞。他一只手拿着伞,另一只手在衣服里掏呀掏的,然后掏出了一根真知棒,递给杨蓁,眉目含情地,“给,不要生气了。”
杨蓁抖了抖。
片刻后,她觉得有些事还是要注意些,尉迟衍跟自己这样,说到底太过暧昧。她思忖了一下,然后试探性地说了一句,“我说一些话你不要介意行吗?”
尉迟衍正在往自己嘴里塞真知棒,看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嗯,你说吧。”
“离我远点可以不?”
尉迟衍愣了愣,“啊?”
杨蓁往前踏了一步,然后全身都暴露在雪里。因为穿得有些多,所以显得有些臃肿。她白皙的皮肤和光滑的脸蛋在飞雪里看不清楚,若隐若现。
尉迟衍向前走了几步,追上她,然后将伞递给她,“拿着伞再走吧。”然后他自己走进了大雪里。
将伞塞给杨蓁,他莫名地有些恼怒,然后大步大步的往另一个方向走,还带着一些任性。杨蓁静静地在后面看着他,他高挺的背影和骄傲的气质,某一个瞬间让她又想起了秦子煜,那个充斥在她青春里的人,并且到现在还是一个拔不掉的刺。
大雪里看某个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会很寂寞。很多年后杨蓁还在想,那时候自己有没有很寂寞,似乎,有一点呢。只是,那份寂寞跟他没有关系。
那是青春里关于另一个人的一切和所有,在她心底,被一层厚厚的蜡纸封上。然后,在遇到尉迟衍后,一层一层的,被他剥开,小心翼翼地磨改着。
尉迟衍走了几百米后,忽然停下,然后转头看看杨蓁。她正在望着他的背影发呆,眼神里带着一种莫名的忧伤。她的长发在寒风里被吹得高高扬起,整个人看上去清冷而高远。
他一瞬间又有些心软,停下脚步后他朝着杨蓁挥手,喊道,“你真的让我就这样走啊,下这么大雪呢!”
杨蓁将手里的伞往前伸了伸,意思是,你过来拿。
动作有些笨拙。
尉迟衍笑了笑。
……
两个人坐在离医务室最近的食堂里,因为地点有些偏,现在又过了饭点,所以偌大的餐厅里人影稀疏。
两个人静静地吃着面前的小份火锅,也不说话。
尉迟衍实在忍不住了,这个女人到底是迟钝还是闷骚啊,总是将气氛弄成这样,又尴尬又奇怪,而且她还坐得住,一脸坦然的样子,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
杨蓁看着尉迟衍吃完最后一口饭,然后递给他一张餐巾纸,起身将餐盘收拾了,正要端到餐具回收处,尉迟衍伸手接过来,“还是我来吧。”
伸手碰到杨蓁时,她指尖的温度传过来,然后忽然的,她收回了手,又是一副啥都不知道的样子。
两个人继续走着,途径超市的时候,尉迟衍往里面看了看,杨蓁打住他,“不用买了,文丽不吃。”
杨蓁宿舍里流传着一句话,“想要从我们宿舍里勾走姑娘,先要过我们这一关。收住我们的胃,带走我们的妹!”
于是王环嫁出去的时候,宿舍姑娘们出去在万家渔村宰了她男票一顿,梁晴晴嫁出去的时候,宿舍收了一柜子的零食。照上次文丽在宿舍里的大肆渲染,这个苗头,怎么好像是她的春天又来了……
她的春天不是刚走不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