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小青心下一凛。但脸上仍然平静如初,淡淡地一笑,嘱咐阿憨道:“去吧,憨子,不用太紧张,啥事儿有我和姐姐撑着呢。”
阿憨强压满腹心事,稳了稳心神,故作轻松地看着白娘子和小青姐妹,平静地说:“姐姐,青儿,放心吧,不用惦记憨子。”
小青见此,故意调侃道:“呵呵,男子汉大豆腐顶天立地,谁有空儿惦记你呀,多惦记惦记我们才是正理儿呢,对吧?”
“那还用说么?我肯定每时每刻都把我媳妇和姐姐挂在心头拴在肝尖儿上的,哈哈,我走了哈。”
阿憨打着哈哈跟白娘子小青姐妹俩挥挥手,迅速转身大踏步回到那些军士队伍中,被他们簇拥着踏上绿荫覆盖的山间小道,一晃就看不见了。
小青一直目送着阿憨的背影消失在丛林深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一脸。
“哎呀,妹妹,咱啥时候变得小媳妇儿似的多愁善感起来啦?”
“姐姐——”
小青此时再也忍耐不住,紧紧地抱住白娘子,把脸伏在她的肩膀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白娘子搂着小青,一句话也不说,任凭她哭得稀里哗啦一塌糊涂。等她哭够了,渐渐平静下来,这才慢条斯理劝道:“妹妹呀,你长这么大我可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动感情。知道姐姐为啥没哄你不?没劲。”
“姐姐。”
小青抬起头,泪眼朦胧看着白娘子,忽然咧嘴一笑,说:“我知道憨子此去啥事儿都没有,该当元帅还当元帅。可不知咋的我就是想哭,特别想哭,痛痛快快地哭。一次性把眼泪都流干了,就再也不流了。”
“你……”
白娘子松开手,伸出食指使劲儿杵了一下小青的脑门儿,没好气地嗔道:“你这疯丫头,越来越让我看不懂猜不透咧。”
“这就对咧,人总得慢慢长大吧,过去的小青是没心没肺没脑子,如今啊……”
“如今咋地啦?有心有肺有脑子啦?”
“呵呵,不是。”
小青晃着脑瓜儿,再次勾住白娘子的肩头,把嘴贴近白娘子的耳朵,话锋一转悄声说:“姐姐,你猜我看到谁啦?”
“你看到谁啦?”
“一个非常神秘的会变脸儿的老太太?”
“什么?会变脸儿的老太太?你看到她了?她现在在哪儿?”
白娘子忽然浑身一震,颤声惊问。
小青一见姐姐那紧张的神色,顿时也慌了手脚。结结巴巴地问:“咋……咋地啦?那老……老太太……是……是个妖精么?”
白娘子也不答话,咬着嘴唇面色发白,攥着小青的手拉着她就往家里走。
小青被姐姐拽着脚不沾地转眼间就进了自家小院。进院后,白娘子反手挂上门闩,一直拉着小青进到屋里,一屁股坐到炕沿上,这才喘着粗气问小青:“快告诉姐姐,在哪里看到那个女魔头的?”
“啥女魔头。”
小青不解地看着姐姐问。
“嗨,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会变脸儿的老太太呀。”
白娘子仍然一副紧张到牙齿的神态。
小青越发地不解,一个隐居深山与世隔绝的白毛老太太,有啥可怕的?至于的一提起来就那么毛骨悚然么?嘁。可是,细看姐姐的神情还真不是故弄玄虚,心下不禁也打起鼓来。但仔细回忆跟阿憨一起在迷宫中的遭遇,特别是老太太传授自己变脸儿口诀时那个认真劲儿,给阿憨排毒时那份细致入微,又觉得自己拜的这个祖太太师父并不像坏人,更不像姐姐说的那样是个魔头。当然啦,她从来都没想过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什么魔头。
那魔头什么样儿?很可怕么?姐姐怎么会知道这个会变脸儿的老太太就是魔头,而且还那么地怕她?
小青脑子里堆满了问号。
白娘子见小青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不禁露齿一笑,幽幽地说:“妹妹呀,这江湖险恶,可不像咱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啊。”
小青眨动着美丽的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白娘子直冲冲问:“姐姐,这些我都知道,我就是有点儿不明白,姐姐你为啥对迷宫中那个白毛老太太那么讳莫如深。”
“嗨,这个么,说来话长。”
白娘子很不自然地笑了笑,欲言又止地打住话头。
小青本来就是个直肠子外加急性子,见姐姐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就有点心急,恨不得掰开姐姐的嘴,把自己想知道的话儿从她嘴里都掏出来。
白娘子眼睛看着窗外,也不管小青有多么着急,继续不紧不慢地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老太太就是白狐妮子的姥姥,她住的地方处处生泉眼,脚下溪水长流,一道一道的屏风,周遭爬满藤萝,而且五颜六色缀满鲜艳的花朵。但是,那些花朵是有毒的,如果被她那花香熏倒,不死也得扒层皮。还有,她所住的床,坐的凳子,用的茶具餐具都是石头做的,看起来小巧精致。”
小青瞪大眼睛听着姐姐描述,心中越发惊奇,难道姐姐也去过那迷宫?要不怎么描述得那么一丝不差呢?心里想着,嘴里情不自禁脱口就说了出来:“姐姐,你是不是也去过那地方啊?”
“何止去过呀,我就是在那里出生的呀!”
“啊?!!”
小青听到这里,惊得‘腾’地从炕沿上跳下来,把眼睛瞪成一对牛卵,仿佛不认识一样,木呆呆看着白娘子,脸色急剧地变化着。脑细胞更是超前活跃,紧急动员,汇聚成一个个大大的问号:这怎么可能?
白娘子也站起身,伸手拉住小青冰凉发抖的手,颤声说:“妹妹呀,事实就是这么冷酷哇。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充满着竞争,充满着尔虞我诈。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你如果不够强大,不够狡猾,随时都有可能被别人算计,被别吞噬。所以,我们必须学会保护自己。记得民间有句俗话说道:有毒的草开出迷人的话,阴险的人说着你最爱听的话。这可是人们通过一次次地吃亏上当总结出来的至理名言啊。”
“姐姐。”
小青忽然想起了迷宫中那道缀满鲜花飘溢着异香的屏风,当即问道:“姐姐,那迷宫中处处绽放着的美丽花朵是不是都有毒哇?”
白娘子微微一笑说:“那倒不是,只有散发着奇异香气的那些花朵才是有毒的。”
“姐姐,如果中了那花毒,有药可救么?”
“有哇,用百草汤浸泡两到三个个时辰就能解。可是,一般的人到哪里去找那百草汤啊?而且有时候根本就容不得你去找,就已经毒发身亡了。”
“真的么?那……我……”
小青紧张的张嘴结舌,话都说不利落了。
白娘子也看出了小青的不自然,当即急急地问道:“青儿啊,你和那憨子是不是去了那迷宫,碰过那毒花屏风?”
“是……是的。”
小青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哆嗦。但很快稳住心神,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和阿憨到悬崖下白狐的家寻找白狐,无意中碰开一个暗道机关,掉进充满陷阱的迷宫之中的遭遇统统说了出来。她告诉姐姐,他们进到迷宫后走不多远,就不慎碰到了屏风上那散发着奇香的花朵。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石床上,撞破一道石壁发现了老太太,并看到阿憨被泡在木桶中。
说到这里,小青闪过一个念头:不把自己缠着老太太学变脸儿绝技的事儿告诉姐姐,免得姐姐知道后生气。但思忖片刻之后,觉得还是不隐瞒实情的好。既然当初决定了要跟随白姐姐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就该以诚相待,毫不隐瞒。这么想着,小青又把自己跟那白毛老太太学变脸儿的事儿也和盘托出了。最后,还不忘加上一句:“姐姐,我记得当时我比那憨子中毒还要深呢。因为,我是直接用手触碰到那些花儿的。可是,为啥我没泡什么百草汤也没毒发身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