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伟平每次经过超市也会习惯性的凝视一眼,大多数时间他们两个都会点头微笑。只有一次,他进来买了一桶方便面,站在收银台前深深地望着她。她低着头不敢看他,接过他手里的钱,说:“辛老师你还没吃饭啊?”
辛伟平笑了笑,“如果我给你造成了困扰,对不起!自在的生活,不要想太多,不用在乎太多的人!”
就在他即将开门离去的那一刻,石小蕾突然说,“谢谢你辛老师!谢谢你曾经喜欢过我,也谢谢你帮我发表文章!我过的很自在,我也会在乎我应该在乎的人!”
那天晚上辛伟平辗转反侧,她在乎的人是谁?
成玉敲响了辛伟平宿舍的门,他打开门无奈地皱起眉头,“怎么又来了?”成玉不请自入,“哈哈,辛老师,我就知道你没回家!你看我给你买的什么,烤地瓜!可甜可甜了!”她学着动画人物的声音,说完自己都乐得哈哈大笑。
他抱着胳膊看着她在那儿自娱自乐,“成玉,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不要再来我宿舍了,这里都是学校的老师,你一个女孩子就不怕人言可畏吗?”
成玉头一偏,“辛老师是你怕吧?你怕人家说你搞潜规则,勾引女学生,对不对?”
他摇摇头,“哼,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东西放下,你快走吧!大周末的跟同学出去逛逛街多好!”
“我们宿舍的人都去泡网吧看韩剧了,我又不喜欢看电视剧,石小蕾呢没事就往超市跑,整天就是挣钱学习考四级考六级,晚上回去就伏案写作。哎,我都成狗不理了!”她一脸坏笑的看着辛伟平,“要不我们两个出去逛逛吧?我请你去芙蓉街吃好吃的!”
辛伟平坐到写字台前,“我要备课,你赶紧走吧!以后少来我这儿!”
成玉的脸色刷一下变了颜色,她站起来抓过他手里的书藏到身后,“你干嘛总是赶我走?我一个女孩子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至少得尊重一下我吧!辛伟平,今天我就跟你直说了,我喜欢你,想做你女朋友,你看行不行?”
辛伟平啪一下放下手里的笔,板起脸看向她,“成玉,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一年多以来,我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你,我们两个不可能,不仅仅因为你是我的学生,更因为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你很漂亮,很开郎,又是班干部,据我所知有很多人追你,你应该找一个适合你的真心爱你的人!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你有喜欢的人!”她固执而阴霾的脸上尽是受伤的表情。
“对,我有喜欢的人!”他站起来走到窗前,“成玉,你是一个好女孩,记住我的话,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男人,哪怕他再好也不值得你为他伤神难过!哪怕你再喜欢一个人,也不要把自己搞的那么卑微!女人,都应该是骄傲而被男人宠着的!”
她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但手一碰到门的扶手却终究忍不住哭了出来,迈出这道门,就意味着这两年多以来的暗恋要彻底结束,就像好不容易得到一件心仪已久的衣服,却发现它根本不适合自己!而且穿到身上看起来是那么丑陋和滑稽!
她背对着辛伟平,缓缓地说,“我是一个很执着的人,哪怕在你看来我是那么贱,我还是想跟你说,你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我很羡慕那个被你喜欢着的人!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她一路跌跌撞撞,从石小蕾的视线里匆匆消失。石小蕾推开门,成玉已经淹没在人群当中,她呆呆地看着那栋筒子楼,无声的叹息。
一阵机车声响惊醒了门前的石小蕾,周大力拿下头盔,用脚撑住摩托车,“哎,傻妮儿!发什么愣呢?”
后面的女孩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怎么说话呢!”
石小蕾笑眯眯地走过去,“刘静,我都习惯你家周大力的恶言恶行了!”她瞥了一眼周大力,“你俩这是刚起床?”
刘静揉了揉眼睛,“哎呀,昨天晚上跟着他们打游戏打到两点多,还没吃早饭呢!你家成玉呢?是不是又去当辛伟平的跟屁虫了?”
“她在宿舍吧,我们家成玉可是很抢手的,想追她的人多着呢,还用当别人的跟屁虫?”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周大力,他若无其事地别过头,闷哼了一句,“坐好,走了!”
刘静是周大力的同班同学,半年之前她开始出现在周大力的摩托车上,从此结束了他和石小蕾成玉之间稳定的三角关系。后来他俩直接在周大力租的房子里开始同居,石小蕾每天看着刘静抱着周大力的腰从超市门前呼啸而过。周大力偶尔停下跟她打个招呼,有时候碰上老板娘也在,石小蕾就会在她脸上看见轻蔑的笑。刘静是那种大大咧咧很随性的女孩,面对老板娘对她的冷淡与轻蔑,她从来都是一笑而过,反而跟石小蕾颇为投缘。
石小蕾又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直到有人进了超市她才转身走回去。
成玉已经颓废了整整一个月,2003年圣诞节来袭,宿舍里的人都跑出去狂欢,惟独她一个人闷在被窝里睡大觉!石小蕾晚上下了班给她带回一份盖浇饭,把她从被子里拉出来,“看看你这个样子,我真该给你拍下来,以后好拿出来敲你一笔钱!”她把筷子塞进她的手里,“吃!”
成玉随便扒拉了两口,推开饭盒,“不吃了,没胃口!”然后往后一仰继续睡觉。
石小蕾拿过饭盒,“你不吃我吃!我下午就吃了一个烧饼,现在真有些饿了!”
“你动静小点儿!”成玉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
石小蕾把筷子一放,“谁吃饭还没点儿动静啊!我又不是鬼!强迫症!”她拿起包儿和饭盒,“你现在都成万人嫌了,还敢嫌弃我!把我惹火了我也不理你了!我回宿舍,再见!”她气哄哄地走到门口,“圣诞快乐!”说完摔门离去。
成玉坐起来抓狂了好一阵,“不知道人家失恋了吗?什么态度!”
石小蕾上一次看见辛伟平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她替成玉去他办公室领一张表格。可从那天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后街她再没见过他。女生之间一度猜测他已经离职,为此很多人黯然神伤了好久。她拿出那本随身携带的新概念,小心翼翼地翻出那张压的非常平整的纸条,上面写着辛伟平的手机号码,正是大一寒假他俩在服装城偶遇时他写给她的那张。
从水煮鱼事件以后,她每天都会拿出这个号码看好几遍,它已经深深印在自己的脑子里,倒背如流。她告诉自己,这不是背叛,她只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辞职了,毕竟他对自己的帮助很大,甚至可以说有知遇之恩,而且,她还欠他一个回答。
接到石小蕾的电话时辛伟平正躺在床上看书,这个等了快两年的电话让他差点儿牵动了伤口,他压下心头的激动,以平稳的语气说,“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