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莨菪泽！是莨菪泽！”寺庙深处，传来了惊恐的呼声。
“快去看看！”李淳风大声说道。
泊桑喇嘛的房间里，传来国王惊恐的叫嚷，仿佛疯人院里的癫狂。
“陛下！陛下！”“父王！”一大群人焦急而慌乱地抚慰国王的不安呼声，屋子里乱糟糟一团。
“怎么回事！”冰凌和李淳风冲进房间，看到加楚旺被两名侍卫紧紧拽住手臂，他老去的脸色狰狞癫狂，口吐白沫，手脚抽搐不断。
癫痫！国王的癫痫病发作了！
“放他平躺下来，快点！”李淳风大声指挥人们，吉格和褒曼公主手忙脚乱把侍卫赶走，将老国王放在房间地板上。
“按紧他！小心他的牙齿！别被咬到！把布条放进去！”癫痫病发作，人的神智会变得和发狂的狗一样，不及时救护，就会伤及舌头、大脑和精神。
吉格把他的领带塞进国王口中，防止他咬断自己的舌头。
褒曼公主焦急流泪，跪在旁边，紧紧握住父亲抽搐的手指。
“他刚刚喊什么？”李淳风向满头大汗的吉格询问。
癫痫病在发作时没有办法治疗，只能静静等待病人渡过这个发作期。
“莨菪泽。”吉格心有余悸地说道。
“什么东西？”
“不知道，只能等国王醒过来才知道了。”吉格挥袖擦擦冷汗，“要不要出去？”
“抬出去，不要让他再看到泊桑的尸体，会刺激他的病情加重。”李淳风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过一圈，确信再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国王被抬出房间外，他躁动的情绪渐渐好转，公主细心擦去他嘴角的白沫，取出那条领带。
“褒曼……我这是怎么了……”
“您生病了。”李淳风说道：“陛下，什么是莨菪泽？”
“莨菪泽……莨菪泽，”老国王眼睛里闪现着惊惧，紧紧抓住褒曼的手。
他的情绪太紧张了，以至于无法控制自己的发音。
“你是国王，不丹一国之君，你的勇气到哪里去了！”李淳风大声质问，旁边的侍卫和吉格吓得脸色都绿了，哪有人敢对国王这样说话！
“我是国王……国王……不，不，我不能说，不能说……”加楚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褒曼扶着父亲佝偻的身体，艰难帮他站稳。
“泊桑上师的死因就是因为莨菪泽对不对？陛下，你昨晚拜访上师，究竟和他说了什么？”李淳风不依不饶，想要揭开这个谜团。
“不关你的事，华夏人！哪里来回哪里去！”国王的眼睛一瞬间变得霸道犀利，攻击性极强。
“还有金巴王子，成雨将军，你们都拜访过上师，你在隐瞒什么？陛下！”李淳风像条猎犬一样紧追猎物不放，“泊桑大喇嘛的死因一定和你们有关！”
“胡说！”老国王怒气冲天，死死瞪着李淳风，喘息剧烈，惊得周围所有不丹人都诚惶诚恐，他们从没见过加楚旺发这么大的火，这位德高望重的国王一向以仁爱谦逊博得大家的赞美。
“如果掩盖事实能让你们的名誉地位不受损害，那么我收回之前的话，但有一个条件，我要见到玛格嘉丽安全无恙。”李淳风冷冷回望着这位国王。
“凭什么？你和她有什么关系？”加楚旺年迈的身躯里隐藏着戾气一般的强硬，这就是一国统治者的威严，尽管只是一个不足十万人口的小国。
“朋友，或者——您可以称我为亲王。”李淳风的话直接惊住了所有人。
“你在撒谎！你是骗子！”国王的脸扭曲了，他不相信，一万个不相信。
“如果是谎言，你可以把我抓起来审判。”李淳风毫不在乎的笑容让加楚旺心底涌起一阵寒意。
足足盯了他十几秒钟，老国王甩手大步向寺庙外走去，他选择了逃避和无视！
侍卫们跟上去了，褒曼公主回眸看一眼李淳风，似有话说，却没机会吐露。
“你怎么敢和国王顶撞！”吉格连连跺脚，“完了完了，我还是准备写辞职声明吧！”
“不敢再查下去了吗？”李淳风鄙视的眼神让吉格极为心虚，“泊桑上师死因就在眼前，他明明知道却不肯说，你们和凶手都是一路货色！”
“我还不想死！”吉格压低嗓音，咬牙切齿说道：“你可以拍拍手回你的国家，我还有老婆孩子在这里！”
“算了，算我没说。”李淳风摇头苦笑，“我也是局外人，不应该插手你们的事情。走吧，回旅馆！”
冰凌冷哼一声抢先一步越过他向山下走去，吉格垂头丧气扶着李淳风跟上去。
调查终止了，吉格黯然返回他的官邸，或许明天，不丹将会少一位警察部长。
“我需要一个翻译。”李淳风对冰凌说道。
“做什么？”刚刚打开一瓶矿泉水，坐在旅馆餐厅桌子旁的冰凌冷眼翻开菜单，对李淳风的话有些不感冒。
“弄清楚莨菪泽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走过来坐到冰凌的对面。
“你不是说不插手？”
“只想搞清楚这个东西……”李淳风兴趣盎然。
“是为了做不丹亲王吧！”冰凌冷冷抛下这句话，走向餐厅吧台，指着菜单上的东西，叫了外卖打包。
“怎么可能……”李淳风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一向酷酷的冰凌，竟然也会吃醋？
他扭头看过去，冰凌冷冷的眼神恰巧也瞥过来，一个照面，他急忙转头。
心跳加速，脸红耳热，这是紧张和窘迫，外加窃喜的滋味。
“先生。你的东西。”侍者送来了一盘辣椒米饭。
“啊？不不不，这个我不要……”李淳风连连摆手，不丹辣椒的威力他领教过了，哪敢再尝第二次。
冰凌转过脸，目光里带着敌视和逼良为娼的高傲。
“算了……放下吧……不能浪费粮食对吧？”李淳风满脸堆着难过的笑容，又夺回侍者手里的盘子。
一勺饭入口，眼泪横流。
冰凌抛过来一瓶矿泉水，扭身拎着饭盒走出去。
“辣死老子了！”李淳风咕嘟咕嘟灌下一整瓶水，抓起餐巾纸连续擦着鼻涕眼泪。
饭没法下咽了，好在冰凌已经离开，稍稍坐了片刻，他向楼上旅馆房间走去，打开门钻进洗漱间，用大捧大捧的水漱口。
“人找到了！”外面响起脚步声，冰凌领着一个年轻人走进来。
“他就是翻译？”李淳风擦擦脸，回头望着这个小伙子。
“你好，我是这里的导游辛鲁。”年轻人很热络地伸出手来。
“导游？那更好了，交流起来应该没问题，辛鲁，你告诉我，莨菪泽是什么东西。”李淳风伸出几根手指，和他简单握了握。
“我没听说过这种玩意儿。不过，我想有个人一定知道，他无所不知。”辛鲁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雪白健康的牙齿。
“噢？你说的是谁？”
“泊桑大喇嘛。”辛鲁神色崇敬，满目生辉。
李淳风激动的脸色沉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