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天睁开了眼睛。
整个房间充斥着数十个高达五十厘米的玻璃瓶。
玻璃瓶里满满的透明液体，在这液体之中是人体胚胎。
胸口那种恶心的感觉再次袭来。
他都想吐。
某种情感让南宫天觉得喘不过气来。
熊猫老师转过头，冷冷地看着南宫天，眼中的杀气似乎可以杀人。
过了很久，熊猫老师说，“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熊猫老师又转过身去，留下一个凄凉的背影，她接着说，“这些都是没有改造成功的胚胎。”
南宫天能感觉到那种恐惧，并且他记得在很多其他人呢脸上看到过这种恐惧。
他知道是什么样的可怕的事会让一个人露出那样的神情。
“也许你该坐下来，”熊猫老师说，“我想我们有很多话聊。”
“你是什么意思？”南宫天问道，“要跟我聊什么？这些胚胎？”
熊猫老师发出一声轻笑。“御星者，基因改造，凡是你能说得出的。”
发生了这么多事，他该从哪里说起呢？
更别提对于这些玻璃瓶里的胚胎让他感到头晕目眩，让他想要马上跑出这间房间，随便跑去任何地方，哪怕只是个荒无人烟的小岛。
但是，转念一想，熊猫老师的名声在星际是很大的，她经手的人体基因改造手术不记其数，她怎么可能会失败呢？
这些失败了的人体肯定不是真的。
熊猫老师在撒谎。
“你在撒谎。”南宫天说，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成了低语，他的脸现在完全变苍白了。
他下意识地重新环视了整个房间。
福尔马林的气味让他觉得鼻子发酸。
“没有，我没有撒谎。”熊猫老师回答说，“校长说的对。我们需要聊聊。”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南宫天问道。
这个房间应该是个很秘密的地方，一般人是不可能进来的，而且，在星际的新闻和报纸上从来没有报道过个关于这个房间的一切。
南宫天的脸因为房间里那难闻的福尔马林的味道而厌恶地皱成一团。
他的眼睛里仍然充满了恐惧，因为他身后的这个房间到处是死亡的人体胚胎的景象而产生的恐惧。
“南宫天，”熊猫老师说，往房间更深处走了一步，向面前的门打了个手势，门开了“来，看这里。”
原来这个房间最深处还有隐藏的房间，别有洞天。
南宫天结结巴巴地说了几个让人听不懂的词，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的一切。
“看，”熊猫老师说，她的手指向了门开了的地方，“让我带你看看这个房间，然后我们真的可以坐下来，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宫天摇了摇头。“不，这不可能。”
熊猫老师的表情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实验台。
一个面色苍白的男生，安静地躺在那里，他的鼻孔、嘴巴、手背上、胳膊上，插着透明嗯塑料管。
“不——”南宫天带着哭腔叫道，“怎么是白虎？”
“你看到了。”熊猫老师无奈地笑了笑，“御星者难逃此劫。”
南宫天困惑地摇了摇头，那感觉就像是上百万只蜘蛛在他的大脑里织了纠结缠绕的网。
其实，南宫天是听说过御星者宿命这回事的，但是他从来都认为那只是黑暗星系用来诋毁御星者的借口而已。
“白虎怎么样了？”南宫天环顾四周，他希望找到一个答案，但是没有人回答。
“情况不好。”熊猫老师说，“我们也只能做这些事。”
说完，她指着白虎身上的透明塑料管。
“不！”南宫天喊道，“你整天都标榜自己的生物技术无人能敌，就连黑暗星系的首领都对你刮目相看。”
说着，他瞪着熊猫老师，眼中含着泪水，“现在呢？现在你就会在这里让我看这些。”
没有等熊猫老师说话，他已经向着门口走去，一路上推搡着走廊的其他学生，穿过人群，返回到海底校本部的公共区域。
那股福尔马林的味道扑面而来，就像是一直存在他鼻孔里一样。
那些肿胀的人体胚胎放在玻璃瓶里，就像猎人挂在那里等着风干的猎物，他们失去生命力的细胞像一只只明亮的眼睛，回瞪着他。
胃部泛起了一阵熟悉呢、令人作呕的刺激反应，让他忍不住想要呕吐。
他闭了一会儿眼睛，用意志力将那阵反胃平复下去。
当他终于平复下来后，他开始准备寻找海底校本部的出口，他必须离开这里。
越快越好。
但是，就在这时，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他。
他跑回生物学院，穿过一群群的学生，走过一个个的房间。
他重新回到了那个房间。
这个满是已经失去生命力的人体胚胎房间。
他在房间里四处奔跑起来，视线在那些胚胎里搜索着，他知道这些胚胎并不是他的目标。
他们中间没有她。
他想起罗川对于她的描述，他集中精神开始观察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四周的墙壁看起来再平常不过。
光洁的石灰涂成白色，没有任何的装饰。
并且因为某种原因，也没有窗户。
他快速地在这个房间里四处走动，一边走一边用他的左手在墙上一路摸过去。
他走到了通向白虎的实验台的那扇门，接着就看到了躺在实验台上的白虎。
他又在这个房间里搜罗着，但是什么都找不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心里有一种宽慰之感。
那个女孩——或者说罗兰——罗川的姐姐。
就像罗川所说的那样，很可能被熊猫老师关在了实验室里。
南宫天停下脚步，他努力听着这个房间里的声音。
然而，除了白虎通过透明塑料管呼吸的声音，他什么也听不到。
他期待听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就像他的呼吸声一样，健康而有力。
但是，这个房间静悄悄的，没有其他的声音。
南宫天垂头丧气地继续沿着墙壁艰难前行，直到走到房间的尽头。
他一无所获，甚至连可能是另一扇门的一道裂口或者是缝隙都没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