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急,风很急,雨很急,魔神面前出现了一盏小门。
扫了眼看似弱不禁风的门上的复杂花纹,魔神便不放在心上,因为,她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伸手、推开,“吱呀——”一声,风平浪静,没有什么机关或者清浅的机关发动声音。
‘朴实如华’这是魔神第一眼的感觉,如常人家般的厅堂,两个椅子靠在厅底,中间隔着一个半人高的茶几,上面一个打开的黑色盒子,若不是谨慎,便很容易错过那黑色绸布中央其实有颗同色的,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
——镇魂珠!
镇魂阁外,那如魔域枭鸣,又似佛前梵语的的鸟鸣终于不再盘旋在无极城上空嘶鸣,反而有方向似得,一路四方拍翅而飞,报喜似得一路喝去。屋内,那不起眼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关上了,明明没有风。
‘这一切…好似太简单。看似杀伤力大的一处处机关,可明明那细如牛毛的棉针上却没有毒。那看似能将人砍成一节节,或将人冻成冰棍,烤成乳猪的机关,与现代的高科技机关相比,不算什么,但是在这古代…只要内功够深厚,便能将那细针震出体外,便能抗冻,调节体内温度。只要速度够快,反应灵敏,根本…便不会所伤?’
——淘汰赛?
甩甩脑袋,魔神莫名的觉得不可能。这镇魂阁看似风平浪静,可却暗处处处都透着诡异,只要细细一思。但…无论是何种原因,她也只能前进!
‘嗒……’习惯性落地无声的脚步声在那看似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青砖地面上无线放大。
魔神顿了。然而…
“呼——”无尽的狂风四起,从那厅的底部?
‘这间屋子哪有窗户!’,下意识的,魔神再一次扫视着整个屋子。
来不及多思考,那狂风瞬间充盈了这面积不过二十平方米的…密封小屋。随即如海啸般朝魔神拍去……躲无可躲、门,关的死死的!
“该死得!”,眼前一黑…
再次睁开眼睛,她完好无损的站在她刚进门的原地,寸步未离。而那颗漆、黑…?如极光般耀眼发亮的珠子?!怎么回事!?明明、适才是漆黑色的!
来不及思考全,魔神怔楞得抬起头,一片片、晶莹剔透的雪花…扑面。她下意识抹了一下脸,想要迈开脚去找一找机关,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脚被黏在原地似得,怎么都抬不起来,仿佛那地面吸着自己的脚……似得…?!
瞳孔微缩,那四面八方涌向自己的是什么?!猩红刺眼,那浓稠度,自己当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血’!
魔神根本就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景,却下意识地扫向那诡异的源头!镇魂珠!绚丽的极光不再,一如脚底的色彩,猩红,魔域,血腥。
脚底被沾湿,而触目惊心的红,仿佛在提示着什么,丝丝缕缕得挑战着她的神经,刺着她的眼,她的心,她的回忆…片片猩红如海…
‘她记得那粘稠的血液落到自己的眼眶时,她的视线被模糊,所有人都如被披上过滤镜似得,腥红一片。所以……她杀光了他们,她杀了那个让她一夜失去全部的罪魁祸首,她却没有一刀杀死他。她只挑断了他的脚筋手筋,打碎了他寸寸骨头。好让他亲眼看着,体验一遍,眼睁睁失去一切的痛。’
那夜,她疯如地狱魔鬼,杀了他并不比自己少的家人,亲人,亲戚,就连那刚出生白天的婴儿都不放过,最多的也就是让那些老弱残幼去的无痛楚。但,她真正想要的,是要让那人失去一切,所有的一切!所以……事先,她早就断了这个国家对外的所有通信方式,毁了所有交通工具,她杀了所有人。
把他绑的高高的,立在他的国旗之下,她屠杀了一国,带着她用代价换来的神秘力量,…不费吹灰之力。他求她,他说他愿意死,他说他后悔了……
她却又在他眼前点燃了他的国家,最后,在他身边堆起防火沙袋,她要让他、最后死。
‘你后悔吗——?’
“我不后悔。”,不知是谁问起,但她下意识就答了。
那无性别之分的声音没有再出声,陷入了神魔。脚趾间的黏腻感让她反应过来,她不知何时闭上了双眼,睁不开,动不了,只能任由其处。渐渐得…她感觉脑子有些沉,渐渐地…她好像听见某些声音。
“小花、你的马真的吃的消吗?”,
那担忧却又痞痞的语气,她知道那是谁。他以贩卖消息为生,做着杀人越货甚至悲剧幕后的牵线者,他嗜钱如命,但他却异常珍惜着每一次存粹的情感。他有着一颗可以装下天下的大善的心。
“哦~?既然你那么心善,是否可以替了我这赤兔~?”
呵呵…那别扭的人儿,那别扭让人心麻的声调,是那有着异常强烈责任感的小花。看着他总似讽,但他总是他们背后最强硬的堡垒,任由他们胡闹,自己总爱背后操心,为他们斩断一切不好的因素。有他在,她总能安下心…
“……快走吧,再不赶路,天亮前就到不了集市了。”,淡淡寥寥的梵音。
心中一刺,她的未婚夫。似乎,她不想再让他永远占着她未婚夫的位置了。那个霸道的人…要等她回去!
“娘!您就让我去吧!”
“不行!”,严厉的声音,似乎是前者的母亲。
“娘!我求求您了!再不走,他们就走远了!”,急的快哭出来的声音…
这声音……是…锦轩?他…是要跟他们一起走?不行,他的身体吃不消的。魔神有些急,身体跟着挣扎起来,可也仅仅是在挣扎。
“你确定…你要留在这?”,温润的声音带着试探。
“不去!鬼才要去!”傲慢的声音
她知道,肯定是那个给芝逸下药的魂淡。夜无色!不过…他们到底要去哪?隐隐约约,她感觉他们是来找她,可是,不是说好了等她回来吗?
也许现在的她不懂,但今后,她是否能弥补前世今生的情感缺失?
“青龙……青龙,你快醒醒啊!快醒醒,睁开眼睛,你、”,迫的声音伤心欲绝,声音的主人哽咽着,急迫的声音,不难猜出那名叫青龙的人对他的重要性。
是…谁…?青龙…是谁?对你很重要吗?…芝凡……
“我等你回来……”,……这声音,是芝逸……
''好,等我…''
“爹……我想成婚。”,沉寂的声音带着苦涩。
可他的声音如人,青松翠竹般…是夏合欢。隐隐钝痛的缠绵感席卷了整个身体,原来……他要成婚了?
“我不管,你和桃丫头青梅竹马,我不明白她有什么不好,让你这么反抗!”,浑厚的声音,不满的叱问着,“还是,你在外面有喜欢的人了!”
……是夏堡主吧…
“哦~,人找到了?”
心不在焉的声音,魔神有些纳闷,这人是谁?想了想,这语调,这位居高位的感觉,她好像…并不认识?
“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你确定要搏一搏?”陌生的声音…
“咳咳、…我一定会活着…咳、回去的……”
…是莲韶!他还活着!…
忽然,她听见‘塔塔’马蹄声…怎么回事?莲韶已经出了彼岸崖?那陌生的声音是谁?
“待空寂大师出关后,立马通知我!不可延误!”,低沉霸道的声音…
她不认识啊!又是谁?
清风拨开湖面,潺潺水声荡漾着。一切显得那么平静,缓着魔神急迫焦躁的心湖,渐渐地…她似乎平静下来了…
“是谁…?”
远方,那光华若离的侧颜在月光下晶莹剔透,一竿子入水,靠在岸边的小舟便轻轻地滑入水中。小舟便渐渐地驶入洛河的远处。远离了路岸,繁华声渐渐地消散,却也幽幽的挡开一抹余音,轻轻地扫过水面。晚上的风有点大,吹来还带着刀子似得力度,撑船的男子耳尖动了动,似在寂静中听到了那遥远的呼唤。
“是谁…在呼唤我?”,忽然间,那如魔似佛的鸟声盘旋在头际…
“这是……诡鹤?”寒烈的银眸眯了眯,一丝凉意缭绕着夜色……
鼻息间,一抹千年沉香扑来,似乎有生命般,透过她的毛孔,穿梭在她千疮百孔的经络之间,细细游走,寸寸扩展着她的经络,同时,那些千疮百孔的经络又被修复着。至今…她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切如何解释?!忽然间,她感觉到脚趾间的粘稠感…血水…没过来她的脚背…
恍恍惚惚建,她看见了那雪,洁白的,神圣的…寂静的雪。她听见雪花簌簌,平静地落在琉璃瓦上,青瓦上,茅草屋顶上,落到那干枯的枝丫上,仿佛有青芽在这雪中缓缓地破开。
什么是“通”?
万物与之相同,万物皆入耳,万物皆入心。
什么是“明”
万物心底自明,璀璨生命含苞,死地而生。
周身的雪不在寒冷,反而温温的暖,暖着她的心魂。’咔擦‘一声,心里有什么东西一拨又一拨慢慢的散开,发出细弱而温暖的声响…
莫名的,魔神看向了地上,那血河不知什么时候间已经不见了!
然而真的是如此?事实是……那遍地的血河逆流而上,汇聚在她背后,心脏之后的位置,凝聚成了一颗鲜红的胎记……
万物心底自明,璀璨盛名含苞,死地而生。她想起云芝帆的娇嗔,他眼底的挣扎,不舍和痛。她想起那如仙似谪看似什么都不在乎,但其实很是霸道,又护短的风吟,那看似世俗实则心怀天下大善的南宫偃,那看似成熟其实内心也只是个孩子惹人心疼的莲韶,那颗时时刻刻将自己裹上一层层刺狡诈又体贴的花公公,那…清朗如风,坚毅如阳的芝逸,那倔强执着的莲锦轩。那决绝孤霸的夏合欢,那红颜倾城的夜无色。还有她上辈子欠了很多的炽炎…。幽谷腹地内,淼淼的紫雾已经开始散开,幽暗的月色瞬间穿透,照着
透过稀薄的雾意杏枝,遥见地上一片红霞绯动,猩红滚滚惹得遍地尸体晕着红光一片,触目惊心。
彼岸崖下,爱情花汲取毒素充作养料,烈焰时开如酴醾,醉生梦死。破灭时泯如坍圮,丑陋怨毒。
而在温泉的一颗巨大、苍老的不知名(情话树,可为妖魔,可为爱情的守护神)的树上,上面艳丽花色的鸟齐齐伸长了脖子,然后,眨也不眨的看着眼前的二人。
彼岸崖下,爱情花汲取毒素充作养料,烈焰时开如酴醾,醉生梦死。破灭时泯如坍圮,丑陋怨毒。
莲韶闻言,迷迷糊糊的脑袋方才有了点点回神,然后顺着他的话看向远方,才发现,太阳破开了云雾,露出了大半张脸,此时的太阳不耀眼,又大又红,周围的云霞都被裹着,染成红的蓝的黄的,堆簇在一起,无尽的散开,而幽谷也在这样的阳光下开始恢复生机,千万只雪白的鸟儿排成行飞起来,巫无数的声音再次涌来。
雾气蒸腾,万物峥嵘
在这样的景象下,莲韶才真真切切觉得自己重生了一边,(赢得了新生),这个人慢慢的松懈,放空,然后,慢慢的平静下来,神志也在慢慢归拢。
但是神志一归拢,便立马想到了那血色记忆,一片一片砸来,而也仅是一瞬,“魔神”二字仿佛天崩地裂般的沦陷,他顿时全身一僵,
桌上的香炉内升起袅袅青烟,窗户正开着,阵阵微风拂过,青烟飘向床榻,钻进暗色的帘子后头,至于床榻上的男子到底醒没醒,房子的主人似乎并不在意。转身进入了厨房…不知何时,莲韶醒来,从敞开的窗口,看到他的身影匆匆迈过小桥,进入桃花林,越行越远,直至消失在桃林深处。
‘这深山僻谷的怎么会有这么大一片桃林?’
莲韶纳闷间,发现自己的伤几乎在一夜之间便全好了,那…情花,真是神奇!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猩红的情花池水中洒满了是早已绝迹的起死回生花!
发现自己并无不妥后,莲韶才缓缓起身,朝檀木桌走去,修长的手指揭开食盒,将冒着热气的汤药端起来,仰头一口喝尽,那双沉静的眸子早已变得寒波生烟般冷寒、
“我劝你,还是打消杀我的念头…”不知何时,那人已半倚在窗口,幽懒着开口,“除非…你有那个能力!”
该男子一身素色衣衫立于窗前,姿态修长挺拔,发髻有些松散,几缕发丝散落,随意垂在敞开的衣襟前,浑身不见往日的犀利狠辣,只剩说不出的风流不羁。
也许……这才是他的本面目?!
“你到底是谁!”,如果他连他何时出现在自己背后都不知道的话,谈何杀他!
退去青涩的那双寒波生烟般的黑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眼前的男子,仿佛要将他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