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瑶仙子走后，华芊芊还是紧锁眉头地立在原处。她已换上玉清观低级弟子的服装，那服装样式和毕无尘穿的有些想象。她手上也握着把宝剑，可她拿剑的样子极别扭，显然是不大习惯。
月菲菲本是要走的，但华芊芊的这副哀怨样子让她多想了几想。她猜测华芊芊是喜欢纳兰荣麒的，只不知纳兰荣麒对她是否有意。月菲菲自信自己变人形以后比华芊芊美多了，就是如此纳兰荣麒也不多看她一样。难道纳兰荣麒口味独特，比较喜欢华芊芊这样皮肤略黑，大多时候都皱着眉头悲天悯地的人儿？
就是这样一耽搁，她就走不成了。
“原来你在这里，害我一通好找！”是秋妩墨的声音，她来了。
月菲菲心一紧，小身子往墙背后缩了缩。后来才发现秋妩墨是朝华芊芊走来的，并没有发现她。秋妩墨手里抱着粉兔精，一双美目眯起，磁石一样盯着华芊芊。
华芊芊抬起头，也看向秋妩墨，神色间变得冷淡，“你找我做什么？”
“圣手医女华芊芊，一副慈悲心肠，普渡俗世凡人，也因此被许多俗世凡人奉为圣女。”秋妩墨咯咯咯地一阵娇笑，“可也要自诩为大魔头的故人！可笑，可悲。”
华芊芊侧过头冷哼一声。凭她为人多么谦和温顺，慈悲为怀，也对秋妩墨生不起半点耐心。她冷然道：“赤焰玄纱秋妩墨，自称是纳兰公子的徒弟。周游凡尘，招摇撞骗，身为一个女儿家也不知羞耻。”
墙背后，月菲菲一头黑线。目测这两人是情敌啊，纳兰荣麒招惹的一手好桃花！
“我是不是他的徒弟关你何事？他是大魔头，我是魔女，我们天生一对，偏偏你这自诩清高的也要来插一手，看看究竟是谁不知羞耻。”秋妩墨声音依旧温软，听不出半点愠怒之意，反倒是略有笑意。
“他曾经救过我，在我还很小的时候，他让我叫他大哥哥。”华芊芊似陷在自己的回忆中，神色中即有苦恼，又有怀念。但很快她就回过了神，对秋妩墨的话真真怒了，她语速极快地道：“我知道他是好人，他并不是世人所传的如此卑劣。他即便真做过那些恶事，也一定有他的原因。反倒是你，杀人无数，喜怒不定。你只为杀人而杀人，你才是真正的恶魔，你和纳兰公子根本不是同一种人！你若真是他的徒弟，为何你向来形单影只，身边从不见纳兰公子其人？”
“住口！”秋妩墨被踩到了痛处，厉声道，“这与你何干！与你何干！”她同时五指成爪，往华芊芊面门凌空一击。料想中她催成的赤焰没有吐出，烧毁华芊芊的容貌。她立时想起，灵犀小镇中有神秘禁制，不得运行灵气，不得使用功法。
秋妩墨恨恨地收回手，往背后一甩。在沉重的呼吸中，她那眯起的黑亮眸子渐渐平息了涛涛怒火。她突然回过头来，又笑道：“华姑娘，听说你从不杀妖。这是真是假？”
华芊芊也知灵犀小镇的异处，师傅把她带来这里，就是想用这异处保护她的安全。所以她并没有被秋妩墨的行为吓到，她反而又沉溺到自己的回忆中了，“大哥哥，纳兰公子，他……他是半人半妖，他曾经救过我。我相信妖也有善心！我不杀人，我也不杀妖，我立过誓言，确实如此。”
“好。好。这就好。”秋妩墨笑得阴险起来，她低头看看怀中的兔精，摸摸兔精的头脑后背，轻声道：“你的机会来了，好好表现。”
就见兔精红眼睛一瞪，似乎才从瞌睡中惊醒，又像是被谁召唤，忽地一蹬，往前冲出。
“不好！”月菲菲在心里惊呼。她知道秋妩墨懂得许多秘术，其中有一种蛊惑大法，可以蛊惑小妖心智，为其所用。兔儿现在就是被她蛊惑住，已丢失了自己的心神。
华芊芊从前行走江湖，也跟江湖人士学过一些傍身的武艺。她乍遭突袭，反应也算灵敏，下意识举剑去挡格。
“哈哈哈……”秋妩墨大笑几声，倒提醒了华芊芊自己立下的不杀妖誓言。而现在，这兔儿小妖不怕死般的扑势不减，就往她剑上直直撞来。华芊芊慌乱中把剑丢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啊”地一声尖叫，腰腹已被兔儿一口咬住。
华芊芊去推兔儿的脑袋，那兔儿的两颗大门牙已穿过华芊芊腰间血肉，一动之下扯到血肉，痛得华芊芊小脸惨白，冷汗涔涔冒出。
“兔儿！”秋妩墨又一声催令。兔儿四只爪子如刨坑般挖动，把华芊芊腰间衣物撕裂出几道，皮肉也刮出红痕。大门牙咬着的地方血涓涓冒出，染红了一大片衣服布料。
华芊芊忍着痛，一掌击到兔儿头上。兔儿咬得紧，竟还不松手。可这一击之力再次牵扯伤口，华芊芊痛得几欲晕厥。她咬咬牙，鼓足了劲，再一击打到了兔儿头上。这下，兔儿闷哼一声，摔到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
墙背后的月菲菲心一沉，远远地望向兔儿，想知道兔儿的伤势。她看到兔儿躺在地上，头昂了昂，似乎还有气力。这时秋妩墨走过去，挡住了月菲菲的视线。只见秋妩墨蹲下去，不知做了什么，一忽儿后突然回过头来，笑着对华芊芊说道：“她死了，嗯，你果然还是杀妖了。”
华芊芊失血过多，本就晕乎乎的，并没有看清刚才一掌拍开兔精后兔精的情形。她以为真是自己杀的，一时有些怔神。
秋妩墨站起身，哈哈大笑道：“什么正道人士，所立的誓言也不过如此。杀了也便杀了，又能如何，是不是？你难道还会为此一死以谢罪？你不会的，你舍不得死，你本身就把妖的命看得比自己的轻贱。就像我们魔修，看凡俗人的命便如草芥，如蝼蚁，还不是杀了就杀了，谁会心痛自责。”
华芊芊一边摇头，一边后退，她喃喃说道：“不是的，纳兰公子也是妖，我怎么会将妖命看得轻贱……”
“所以！”秋妩墨打断她道，“这兔精，纳兰荣麒，他们的妖命可有可无，你本就不放在心上。”
“不，不是的。”华芊芊极力摇头，十分痛苦。
“那你就自杀以谢罪啊！否则，你让纳兰荣麒如何看你？”秋妩墨突然大声道。
华芊芊愣住，抬起头茫然地看向秋妩墨，看向秋妩墨身后兔精的尸体。“是我杀的，我就……”
月菲菲急得爪痒痒：笨蛋，你不会真要自杀吧。
就在这时，远处轰隆隆一阵巨响。灵犀小镇剧烈摇晃起来，华芊芊，秋妩墨，还有在灵犀小镇里的其他修真者，都抬起了头，看向天空。月菲菲也抬起头，她竟然看见了结界的灵力波动，那一层用灵力变幻的晴空白云也在抖动，晃荡出一波又一波奇诡而绚丽的五彩光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