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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03·疯狂

注:非特别点明的日期外都以游戏计时方式表达,一天就是一个游戏天,一年就是一个游戏年。

——

角色身份在进入游戏以后大都是永久属性,因为很少人有能力去改变它。

在建立角色时,主动选择的身份只有4种:孤儿、平民、大宗弟子和朝廷兵,可以说除了孤儿和平民,后两者几乎就等于是选择阵营了一样的存在。

不过如果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贫乏只有四种玩家的话,就太天真了。和游戏小说中常写的那样,隐藏职业稀有种族,要么靠智力要么靠武力、要么靠运气要么靠装逼,没个什么特殊包装,主角都不是主角了。

除了四个选项外,旁边还有一个“ROLL”的按钮。每人都有一次抽奖机会,抽到的身份有好有坏,觉得好的可以选择抽出来的身份,要是不喜欢也可以选择那四个固定的身份。

抽奖的花样很多,好的有圣子、皇族、内门弟子等,坏的也有奴隶、残疾孤儿、诅咒之子等。因为身份设定很严谨,每人只能抽一次,不能反悔不能耍赖,于是这也大大的拉低了各种身份的中奖率。一看就是故意的,要是中奖率提高,五个八个抽中了同一个种族的圣子,那到底是上演共和国还是上演宫斗宅斗啊?

是白墨就没那么多心思,白墨从来都习惯的孤家寡人的日子,她不想进了游戏还有一大堆的NPC好感度要刷。于是她很痛快的选择了孤儿,属于为数不多不roll奖就直接选择身份的玩家。

·

降生有一个很简短的动画要看,这也是为了帮助玩家熟悉《天路》的运行模式,同时也事先告诉玩家游戏中的时间流速是现实的三倍,请玩家玩游戏不要耽误了现实。

“秋风萧瑟,战场沙尘四扬,帝国耗费百年兵力终于打退洪荒蛮族。战火蔓延过的土地,无数孤独的人从荒废的黑土中走出,重新接触这个新的世界……”

降到地面后,白墨踩着让人一点也不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黑色的泥土砂石,足足沉默了一分钟,才恍然大悟:哦!她这是错过保卫国土、反抗蛮族的资料片了!

无阵营玩家并不直接降生在新手村,降生点也并不固定,玩家也没有必要按照其他游戏的任务流程那样进行游戏:

你可以不找村长自己进主城,你也可以不做一系列繁琐的新手任务直接探索,你也可以和村子里的人打好关系长期呆在新手村……更极端、可以做到、但破坏和谐、违反《全息游戏<天路>内部公共数据保护法》的,玩家甚至可以屠村,然后占山为王。但紧接着向屠村玩家迎来的,很可能就是小天令通缉符、江湖四方追杀和朝廷清除令打包的大礼。

要是身份是皇族之类的职业,甚至可以一进游戏就直奔主题,拉帮结派壮大自己的势力,踹掉对自己有威胁的皇子,然后在合适的时候再踹老皇帝下台。

虽然这种设定给了玩家很多的方便,但对于白墨这种比较特殊的、对游戏幻想理论大于实践的“伪游戏小白”来说,没有一个明确的引导目标、太过自由,会反而产生一些玩游戏找不到方向、玩了很久可能也不知道自己玩了什么、要玩什么的麻烦情况。

也不知道该形容白墨太乐观还是形容神经大条好,白墨一直都记得哥哥白泽说过的话,与其去花时间琢磨自己短时间内得不到的答案,不如先放开这个烦恼做点别的事情,转移一下放松放松心情。

然后白墨就找到了一件让她感到兴致勃勃的事做了——

数剑!

·

……这种无聊至极的事情也只有白墨能想出来了。

之前降生动画中有提过,白墨脚下的土地曾经是帝国与蛮族的战场,那么这里必定就有不少死人的尸骨。白墨的重点当然不会是这些死人尸体,而且白墨也没有亵渎亡者的可能,排去世间纷争的话,白墨其实算是个非常善良的孩子。

剑,是百兵之王。自古许多武者喜欢以剑论道,但剑并不是那么肤浅的东西,固然喜欢拿剑的修道者已经多到可以自立万宗,它本身身为一种普遍性极强的兵器,却是任何人都能拿得起、挥得动、伤的了人的武器。不论朝代,在以古风为题的作品中都不会少了那些拿剑的士兵,他们没有修道者对剑的领悟,也没有可以一下子提高攻击力的内力,有的只是提起剑站在军队的最前方,然后向着敌人冲上去。

可以说只要不是指定兵种的特殊战争,没有战场上是找不到一把剑的。

能把目力能及的所有土地染黑一丈深的战争,必定是及其惨烈的,其中伴随士兵的死而永久埋葬在这里的剑必然也不会少到哪去。白墨现在想没事找事做的,就是找到这些剑,然后数一数。

对于方向感不好又经常数数都能数错的人来说,白墨的解决办法就是原地挖一个大坑,然后以坑为起点向四面八方制造自己能够行走的道路,路不够显眼的话就制作路标,这样就绝对不会在这没什么参照物的原野上迷失了。

数数都能数错当然不是说白墨就是个数学白痴,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些身边或许很容易就能发现的奇人,常常做出一些超越人类理解范围的事来……以此为例子,白墨就是那种公式背的好好的,算数也少有出错,但偏偏一个个指头掰着的时候最容易数错,说不定刚数完一把剑回头又把同一把剑数了七遍八遍;用成人通俗点的说法就是,你可以让她记账算账做会计,但绝对不能让她自己一个人数钱。

白墨也清楚自己的这些弱点,对症下药后,就是最中间挖出的那个大坑。白墨决定用心中最****但唯一适合自己的那个方法,找到一定数量自己又背得动的剑丢到土坑里,然后在土坑的边缘上计数。

……不要问那个倒过来可以直接当成土坯房住的坑是怎么挖的,剧情需要,作者也不知道。

·

一把剑一把剑的数,在数到一万零四百七十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沿着自己修筑的路返回,白墨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挖出的路从鸟瞰图上看会变成一个“侠”字,白墨在修路的时候只是感觉到有些地方好修、有些地方难修,有些时候往哪个方向修比较好、有些时候哪些地方最好不要往那边修。

往坑中扔下第一万零四百九十六把剑后,白墨看着越来越暗的天空,才猛然发觉自己一天都没吃东西。摸摸腹部,白墨一点也不感觉到饿,可是以前同学讨论的时候都说过游戏和现实很像,也会饿会累,会需要吃东西会需要休息,若不是游戏太理想,说不定真的会和现实分不清。

现在的情况有点诡异,白墨进了这个游戏除了身上灰扑扑的布衣什么也没有,动画里说的无数人别说没看见,白墨都找不到她自己以外的第二个生物,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需不需要吃东西。反倒是现实,营养舱的营养液上“营养”二字写来也不是用来哗众取宠的,只要营养液充足,理论上来说人们在营养舱里躺一辈子玩游戏都没问题,正常人不会出现需要专门出来吃饭的情况。

大概是我情况比较特殊吧……不用吃饭,不知道能持续多久?这算不算是一个小福利啊?要是饿了要在这里找东西吃,那估计只能是无数遍重复饿死。白墨用小说情节当做经验,自娱自乐地安慰自己,乱七八糟的给不会饿找各种各样自己都不信的理由。

这种状态中的白墨,压根就不会想过自己想的借口的可能性,也完全不可能知道自己一不经意间,其实就真相了……

·

白墨是一个很耐得住寂寞和枯燥的重复运动的人,这大概也有她自己会在一切不美中寻找美好的天性在起着给自己不断找乐子的作用在,但更多是来源于五到十四岁那段时间日复一日、不会有更多内容的训练。七爷爷曾评价过白墨说,只有最强韧的内心才可以在这个年龄的这段训练中不忘却初心,保持自己最纯真、美好、善良的天性……

但实际如何,又有谁知道呢?

怕是白墨自己也不知道吧。

……

黑夜的战场没有灯火,没有月光的满天星星也不足以支持白墨继续自己的无聊之旅,于是白墨索性就清了片空地出来躺着看星星。战场气温不冷不热,也没有营养舱外面的温差变化,随意的躺在地上白墨也不怕感冒。

看着看着,白墨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大天亮,然后继续数剑。

这种枯燥无趣又没有义务的劳动持续了一天、两天、三天……期间白墨还出去向学院打了个报告请了现实一个月的假,实话实说自己在游戏中被困在一个地方里了。校方以外白墨说的是奇遇,《天路》中有些奇遇能让人整整一年都与世隔绝的,于是也没说什么,果断批了。

后来

数剑数了很久很久,白墨也不记得自己数了多少天了,大坑不断被填满,现在白墨挖的第七个坑也放不下更多的剑了。白墨看着泥土上的划痕,加上手里当做笔用的这把剑,已经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把剑了。她觉得自己能再多找些,但离开将生地到一定位置后,空气就好像多了堵软绵绵的墙,无论如何都无法越过,将这块战场彻底圈了起来。能进的地方所有剑都在自己的大坑里了,白墨不甘心,只要再多一把剑,只要再多一把剑凑个整,她心底小小的强迫症就满足了。

眼看要出去的兆头一点都没有,请的假已经快要到时了,不得已白墨又去请了一个月假。请假时主任还语重心长的说:“白墨啊,要是没那么快,你可以申请休学啊,等什么时候完了继续上课也是可以的……”

白墨只能敷衍般胡乱点头。

回到游戏,剑数完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现实呆着就更没劲了,烦躁了一会,白墨找到了更无聊、但至少比数剑有意义的事做。

白墨的迷之超强记忆力对于她的同班同学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值得好奇的事了,她抱着剑按着记忆找到之前挖到它的地方,找到可能会是剑主人的尸骨,然后进行埋葬。虽然不知道电视里坟墓上有个红巾是用来干嘛的,但白墨身上没有红巾,只能把剑插在坟墓前方当做墓碑。

这样的事白墨又做了很多遍,找得到尸体的就埋尸体,找不到的就找衣服或直接堆起小土坯当做坟墓用。期间路过了很多使用别的武器的尸体,普遍点的有枪有矛有刀,稀奇点的还有葫芦扇子羽毛笔的,白墨见了顺便一并给埋了。

白墨后来真的休学了,每天都是躲在游戏里忙活,倒是学校每个星期的体育课都有去。

花了比数剑要长一点的时间,白墨竟然把这些枯燥又不讨好的事干出乐子来了。她遇到一些看的顺眼的尸体,埋了的过程中会猜测这些人活着的时候会有什么境遇,埋了之后会在坟墓前祭拜一下,然后在坟墓顶上写上自己的猜测,把这些就当做是尸体的生平。

白墨从未想过,这些尸体、这些剑,或许只是无关紧要的数据而已。

又是埋了很久很久,久到白墨都懒得数了,她每天只有坟墓和各种武器陪伴着自己,直到埋下最后的一具尸骨,她才发现,自己好像又要没事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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