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宣澈对视着,暗夜里唯有月光洒进房间,落在床帐,留下斑驳的光点。
似乎从来都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看他,以前的每次亲吻,总是因为害羞而闭着眼,或者是头脑放空,什么都不去想。而现在,他就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他的眼睛形状好看,瞳仁明亮清澈,眼尾微微上翘,是典型的桃花眼。双眼皮点缀着眼睛,看起来精致又秀气,只是常常又感觉到一丝倦怠。鼻梁很高,嘴唇却显得有些薄。常听人说嘴唇薄的人同样也薄情,我却不相信这样的传言。这样精致的一张面容,如此真实的在我眼前。
我轻轻地摸着他的喉结,微微颤动着。顺着脖颈,摸到他下巴的胡渣,不知是不是剃过的缘故,有些扎手。他的唇轻轻下移,一口咬住了我的手指。
我有些害羞,想抽出手指,却被他的另一只手阻止。他与我十指相扣,却用力按在了一旁。心跳开始加速,他的力气越来越大,我们身在情欲的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身体本能的害怕,我想要挣脱,却被他狠狠固定在原处,不能动弹。
“轩,我害怕。”
我看着他,他的目光凝视着我的脸,忽然松了力气。
他的左手覆上我的眼睛,轻声说:“乖,闭上眼睛,想象你在海上。我们坐着船,一起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身体似乎放松了许多,我闭着眼睛,感受着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我们会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去很远的地方,没有人打扰我们,就这样,与世无争地生活着。”
身体却突然一痛,如撕裂一般,我失声叫出来,紧紧抱着宣澈的脖子。
他仍旧用手覆着我的眼睛,我睁开眼,依然是无边的黑暗。疼痛的巨浪过去,我拿开他的手掌,看着他。
他的汗水滴落在我的发丝,黑暗里的喘息愈发清晰。泪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蜿蜒而下,直至他的身影在我眼前变得朦胧。
我终于成为了一个女人。
在这一刻,我却百感交集,只想流泪。
宣澈精疲力尽地趴在我身上,抱着我,我们的泪水和汗水交织着,却不想松开彼此。我终于拥有了全部的他,也终于将自己全部交给了他。
月光洒在他汗涔涔的背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银色的河水。
我从来没有过一刻,渴望过永恒,渴望过白首,渴望过死亡。而现在,我却想要就这样死在他怀里。
没有任何纷扰,在最美好的这一刻,凋谢。
什么都没有被改变,然而我的人生,是确凿无疑的,被改变了。
月光流泻在地板上,明亮而圣洁。我睡不着,便披衣起来,在天井里坐着。整个人蜷缩在躺椅里,呆呆地望着月亮,身体的疼痛依然持续着,而周围的一切,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然如故。
宣澈是真的累了,从筹备竣工宴开始,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现在所有的一切,我们都已拥有,他卸下了身上的包袱,睡得很香甜。
看着他熟睡的背影,让人爱怜。
他是孝惠皇后的独子,是先帝的嫡子。假若他比乾旻早出生几年,或者孝惠皇后没有早逝,那么他是否能登基为帝,君临天下呢?而我,是不是也能光明正大的,成为他的妃子,甚至是皇后呢?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是谋反啊!更何况,宣澈这样的闲云野鹤,怎么可能愿意当皇帝?若他真成了皇帝,三妻四妾,我还能像现在这样安稳地生活么?
罢了罢了,一定是我最近太闲,所以才胡思乱想。
从躺椅上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身体总算舒服了一些。又回到卧房,刚躺回床上,便被宣澈紧紧塞进怀里。他半睡半醒着,嘟囔着:“你去哪儿了?”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
我反过来抱着他的头,他乖顺地将脑袋贴在我的胸前,像靠在母亲的怀里。我摸着他的发丝,内心是从来没有过的平静和安宁。
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只是翌日醒来,我的身体又开始不舒服,便让留玉给我煮红枣山参汤喝。才煮好,留玉便盛出一碗来晾着,宣澈叫嚷着也要喝,我一个白眼飞过去,骂他:“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红枣山参啊!”
“哼。”他撅着嘴,委屈地移开了目光。
留玉噗嗤一笑,什么也没说,又盛出一碗来晾着。
“留玉啊,看你家小姐,这还没过门呢,就这样厉害,以后我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了!”宣澈接过碗,嘴里嘟囔着。
“你呀!喝就是了,哪儿来那么多话!”我又白他一眼。
留玉也帮腔,笑着说:“就是呀王爷,我家小姐是心里有你,才这样的。”
正说笑着,却发现白风不在,便问道:“这个白风不是总跟着你吗?怎么今儿一大早就不在?”
“我也不清楚,一早起来便没看见他。”宣澈没当回事,只是喝着汤。
“不好了,殿下!”
话音刚落,却见白风面色急躁,三步并两步冲进天井,我怕他摔着,忙道:“你慢点,小心地滑。”
白风却没有理我的话,跑进房间,喘着粗气说:“不好了殿下,韦姐姐,今天一早宫里传来的消息,说徐婕妤不知误食了什么东西,龙胎没有保住,现下已经小产了!只是奴才不便多打听,只知道出血很严重,还不知能不能保住徐婕妤的命呢!”
“什么?!”
我大吃一惊,手里一松,调羹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徐映莲的胎没有保住?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