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有些热,我喝了口热热的碧螺春,笑着说:“我是父亲和母亲的女儿,和你们像也是应该的。倒是父亲你,多和花花草草在一起是好的,对身体好。”
父亲朗朗一笑,道:“你父亲哪有那么老?都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如今我就算是再提枪上战场,也不会逊于他人!”
“父亲,如今四海升平,哪里有仗给你打呀!”我两只手叠在父亲的手背上,笑着看着父亲的面容。
父亲的另一只手覆上我的手背,忽然长长地叹一口气,却勉强笑着说:“是啊,世道变了,父亲也老了。”
我忙说:“父亲哪里老了,父亲不要说这样的话。”
“父亲没有老,可是女儿却长大了。”父亲抚摸着我的头发,目光里尽是慈爱,“碧儿,他对你好吗?”
看着父亲的眼睛,我却突然语塞。
宣澈对我好吗?他会像父亲一样对我好吗?
假如我说他对我同父亲一样好,父亲又会怎么想呢?是不是,会伤心?
“父亲,没有人像你对我那样好。”我的眼睛又开始发热,“只是,宣澈……他的确对我很好,在宫里这一年,他帮了我许多,也给了我很多希望。我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对的,只是,我确实想跟他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哪怕会有生命的危险,也想跟他在一起吗?”父亲问。
我点头,道:“父亲给我的安心和依靠,只有在他身上,我再一次体会到了。我知道我们在一起,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可是为了这一份安心和依靠,我愿意用一切去换,哪怕是生命。”
父亲笑着点点头,眼神里却含着些许无奈,拍了拍我的手背,道:“既然你有了这样的决心,那父亲说什么,恐怕你都听不进去了。这一点,你倒是跟父亲很像,倔强得很。”
“都说虎父无犬女嘛。”我笑着对父亲撒娇。
“你呀,就会贫嘴。”父亲大力一拍我的手背,痛得我一叫,“去把魏王爷叫来吧,我跟他谈谈。”
我痛得一呲牙,揉着手背去门口找留玉。不一会儿,宣澈和白风便过来了。
宣澈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紧张,本来也有些紧张的我,却被他的模样给逗笑了。
“碧儿,你先出去吧,我和魏王单独谈谈。”
我和宣澈同时一愣,宣澈更紧张了,我迅速地一握他的手,小声说:“没关系的,放轻松就是了。”说罢,便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门外只剩了我、留玉和白风,我心情有些复杂,便走出了垂花门,向花园那边走去。
虽然有可能会遇上宁夫人和冷夫人,但我加倍小心着,应该看不出是我。心乱如麻,不知父亲会跟宣澈说什么。从父亲刚才跟我说的话来看,他是不会为难宣澈的。只是……我长叹一声,男人之间的对话,总是让人猜不透。
“二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吓的慌忙躲在了回廊的柱子后,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才发现声音的来源是父亲的手下、骁骑营副统领张豫机。
“你小声点!”我一把扯过他的袖子,让他跟我蹲在柱子后面,看着他一脸的茫然,想到这样不太合适,又补充道,“我是从宫里偷偷跑出来的,所以不能被夫人看到,你也不准说出去,听见了吗?”
张豫机一头雾水,依然是呆愣的模样,说着“哦,哦,知道了”,可我看他的模样,不知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了。
“你来找我父亲有事吗?”我问。
“啊?嗯,骁骑营那边出了点事,统领大人让我来请虞将军。”张豫机依然是那副呆愣愣的模样。
我无奈地叹气,这个张豫机,怎么跟他认识十年了,还是这副呆头愣脑的样子啊!从小跟着我父亲南征北战,混在男人堆里,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小时候还总是“豫机哥哥”这样喊他,长大之后,他入了骁骑营,见面就少了很多。只是这么多年的兄妹情,依然还在。
“父亲现在正在跟重要的人商量事情,你等一下再去找他吧。”
谁知我话音才落,房间的门一响,宣澈走了出来。我正想拦住他,张豫机嘴里说着“啊出来了”就直愣愣地往前走。
宣澈神色如常,只是看到张豫机之后有些惊讶。张豫机一抱拳,道:“在下是来找虞将军的!”
我忙跑到两人中间,给宣澈介绍道:“这是张豫机,我父亲以前的手下,现在是骁骑营副统领。豫机哥哥,这是魏王殿下。”
“原来是魏王殿下,属下失敬!”张豫机立刻单膝跪地,行大礼,宣澈倒是很稳重的模样,让他起来。
“虞将军就在里面,你进去吧。”宣澈道。
张豫机迅速地一点头:“是,属下告辞。”
看着他的背影,我有些无奈。原本还想与父亲告辞,现在看来,不知他们又要讨论到什么时候,我还是先走吧。
“看什么呢!”宣澈的手在我眼前一挥,让我回过神来。我神色有些黯然,道:“没什么,走吧。”
默默地出了虞府,我和宣澈又上马而驰,这才问他:“父亲在房间里跟你说了什么?”
“虞将军是一心为你好啊。”宣澈眼睛看着前方,有些感慨,“他说以后他不能在你身边,让我好好照顾你。还说你是个不愿意往是非圈里走的人,让我尽量让你远离是非。还有啊,虞将军说,若是遇到什么危险,让我一定要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