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重重地度过了几日,我要确认的几件事情,一件都没有机会去做。
恰好这天,乾旻来椒房宫用午膳。午膳后,皇后去沐浴,乾旻则在榻上歪着看书,我趁着去添茶的功夫,装作无道:“皇上,过了清明,这时节是越来越暖和了。这茶,也显得有些烫口了吧。”
他抬眼瞧我,复又低头笑道:“春捂秋冻,老话不能忘。今儿怎么是你在这儿服侍?”
我解释道:“刘女御染了风寒,这几日不敢御前侍奉。”
“嗯,乍暖还寒,你也小心点。”他随口敷衍。
“是,皇上。”我思考片刻,脑子飞快地转着,“皇上,我在宫里有个姐妹,她是江西人,说去年秋天的赣江水患闹得厉害,不知今年如何。”
他疑怪地看我一眼,放下书,道:“赣江水患?朕怎么不知晓,你听谁说的?”
我故作意外,反问道:“皇上怎么会不知晓?朝廷不是还拨了赈灾款吗?皇上一定是日理万机,才忘记了。”
乾旻半晌不说话,也在回忆着什么。
我掂量着这话说的合不合适,只听他又道:“虽然是去年秋天的事,可朕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水患这样大的事,朕不会不记得。你那个姐妹是谁?给朕叫来。”
“皇上,奴婢不过随口一说而已,您怎么还当真了?许是她记错了,可能是前年,大前年也未可知。毕竟宫女一入宫,天长日久,宫外的事情也就记混了。”我装作息事宁人。
乾旻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又低头看书了。
“你先下去吧。”他道。
我退出了暖阁,心里怦怦直跳。虽然有些慌张,可有几件事情,到底是弄清楚了。
第一,乾旻不知道去年秋天赣江水患的事,也就是说,这道奏折他并没有见到。第二,既然他没见过这道奏折,那这上面的朱批,就不是他的,很有可能就是冒贵妃扣下了奏折。第三,冒贵妃批奏折,并不是由乾旻授意,而是她自己的私人行为,那么她一定是另有目的。
冒贵妃,她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难道……她想要为国复仇么?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冷汗。
南岱已亡国多年,可难保没有男丁流落在外。若是冒贵妃和这些残余里应外合,那谋夺皇位,也未必不可能。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确认那奏折上的朱批,究竟是不是冒贵妃的字迹。
还有,我要找一个江西籍的宫女去问问,去年秋天,那笔赈灾款,究竟有没有从国库支出。不,我不能去问宫女,这样一来打草惊蛇,二来也未必能问出真实情况。
对了,我可以写信给家里,让他们帮我问问。
我还要尽快去常宁宫看看,我拿走奏折的事,冒贵妃有没有发觉。若是被她发觉,那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说走就走,这时候正是午睡时,应该不会被人发觉。
一面走一面想着事情,不由和人撞了个满怀。
抬头一看,原来是宣澈!我一喜,扯住了他的袖子,将他拉到了假山的石洞里。
他有些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这是?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