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通传皇上和冒贵妃驾到,立时竹帘便再度被掀起,众人便齐齐站起,行万福礼,口中均道:“给皇上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
“众爱妃平身。”
清洌低沉的男声。我微微皱眉,这个声音似乎与选妃那日略有区别。
我们复又坐下,举目望去,冒贵妃坐在了十六把圈椅第一排最中间一个,最为醒目耀眼。而这位冒贵妃,我在进宫之前也略有耳闻,据说她是南岱国的亡国公主,五年前南岱覆灭之后,因容貌姣好,被送入了我朝宫中。
原以为亡国公主应该是无比痛恨皇帝的,谁知她神采奕奕,竟无半分忧伤。不知是时间流逝,她已忘记了故国家园,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只是听说皇帝对她十分宠爱,而她因着自己南岱人的身份,也并不敢恃宠而骄。
“听说妹妹前些日子身子不适,总是头晕,不知现在可大安了?”皇后笑着问冒贵妃。
冒贵妃略略欠身,头上的凤凰花钿跟着颤动,发出细微的叮铃之声。她颧骨微高,石榴花般的红唇轻启,含笑道:“劳皇后姐姐费心,妹妹前些日子估计是中暑了,修养了一些时日已经无大碍,况且今日是各位新进姐妹初次朝见的好日子,我自然一定要来,一睹各位姐妹的风采了。皇上,您说是不是?”
我这才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向皇帝,我们大夏国的惠帝,郑乾旻。
几日前根本没有机会细细打量,远远看去,只觉得威严凛然。今日这样近地端详,只觉得他并不似传闻中那样平庸,大约二十七八的年纪,身量不算十分高大,却极有威仪。一张面庞棱角分明,轮廓清晰,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美男子。
“今天自然是好日子,朕登基六年,这是第二次选妃。人人都道皇帝的后宫佳丽三千,那是不曾瞧过朕的后宫,恐怕五百人都不到。”乾旻笑着说出这一番话,引得众妃都掩口笑了。我却不觉哪里好笑,只呆呆坐着。
皇后接口道:“皇上说得有理,可也正因如此,如今后宫中连一个皇子都没有。各位妹妹可是任重而道远啊!”
乾旻点点头,又道:“时候不早了,开始行礼吧。”
我心里突地一跳,知道要挨个给皇帝请安了,有些紧张。乾旻身旁的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黄衣内侍上前一步,朗声道:“众妃给皇上、皇后行礼。”语气一顿,复又道:“梅美人、祝美人、徐美人给皇上、皇后行礼——”
梅宛白、祝芷烟、徐映莲三人依次站起,身着不同服色的襢衣,看上去都十分得体而大气。
三叩九拜的大礼,算是正式朝见。我心里默默记着她们的动作,不敢有一丝松懈。只听乾旻的一句“众爱妃平身”,我这才又将思绪拉回。
“选妃那日朕不曾问过,梅儿是为了参加选妃,从江浙专门赶到京城的么?”乾旻看向梅宛白。
梅宛白今日穿了一袭梅红色襢衣,因她肤色又白嫩,显得更加光鲜夺目,她脸色微红,答道:“回皇上,臣妾的表叔在京中有宅邸,故而选妃前在京里住了十日。”
乾旻放心似的点点头,笑道:“这就好。朕还担心你从江浙一带来,不适应京城的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