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的乡间道路,简陋的驴车,疯狂生长的野草比人还高。没有减震弹簧,也没有橡胶轮胎,屁股下只有光秃秃硬邦邦的木板。头顶蓝天白云,偶尔掠过飞鸟,留下一坨鸟屎。
车轮碾过一块石头,车板连同乘客们身体猛震。车轮碾过一个小坑,车身一歪,乘客们险些被甩出去。
她被颠得七晕八素,五脏六腑都在抗议,只能紧紧抓住板车一侧的横木,尽量固定自己的身体。
不知道熬了多久,终于两边的野草越来越短,越来越稀疏,乡间坑坑洼洼的路面逐渐平整开阔,触目所及,人家也多了起来。
呕吐的感觉也减轻了很多。
上辈子何曾受过这种罪,即使自己默默无闻的时候,短途有出租车、长途有动车飞机,男朋友更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随身伺候。成名之后有各种舒适的名车接送、坐飞机至少也是头等舱,甚至有国外富豪用私人飞机接送她表演。
现在哪怕有辆自行车她都要感动得痛哭流涕。
正在她忆苦思甜之时,赶车的男人突然甩起鞭子将驴车往路边赶,还没停稳,窈娘便急急忙忙的把小丫头们赶下车。
“都跪下,不准乱看!!”窈娘粗暴的吆喝,把不知所措的小丫头们一个个按下。
不止窈娘一行,来往的行人都纷纷退到道路两边跪下。
前方尘土飞扬,四匹黑色的骏马出现在众人视线中,马上盔甲鲜明的军士手擒缰绳,目不斜视。马儿没有奔跑,踢踏踢踏的缓步前行。
四匹黑马后面,庞大的队伍威仪赫赫,缓缓而来。
绣着姓氏和封号的旗帜在风中飞扬,手持华盖、羽扇、玉戈、玉戟的侍从皆身着彩衣引路。侍从之后,马车、侍卫络绎不绝。
最吸引人注意的当时队列中一辆四马并驾的轩车,锦帘珠珞,青盖彩绣,拉车的四匹马通体雪白无一丝杂色,神骏非凡。
“看什么看!”
狠狠的一巴掌拍在头顶,用力下按,视线顿时从煊赫的列队移到膝盖前的黄土石砾。
窈娘就跪在她旁边,紧紧掐着她的胳膊,等车队终于过去,她不但膝盖跪得麻木无力,左臂还多了一圈青红於痕。
偏偏窈娘还道:“毛丫头胆子不小,要不是我压着你,小心被挖了眼珠子!”
吓唬小孩还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也太没人权了吧!
她心中愤愤不平。
赶车的男人喜滋滋的说:“哎呀今天可涨见识了,竟然遇上侯爷出行,回去一说还不把那些没见识的羡慕死。”
路过的人笑着接口:“可不是!你们不知道吧,侯爷此行可是前往都城长安受封的,方才用的已经是诸侯王的仪仗。”
“早前的传闻竟是真的?”有人大吃一惊。
赶路的也不急了,纷纷停驻热烈的讨论起来。
“海阳侯乃先帝幼子,素有宠爱,当年先帝本欲封其为胶东王,但海阳侯上书言自身未有一寸之功,安敢受朝廷俸禄。谢绝了先帝的封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