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凤舞还是舞蹈学院学生的时候,看了许多舞蹈资料。有些不那么专业,却有专业舞蹈比不上的趣味。她印象非常深刻,有个少数民族的少妇女浑身挂满缀铃铛的圈子,旋转扭动时想让腰上的第二圈铃铛响,那第一圈和第三圈的就不会响。想让脖子上的铃铛响,那其它部位的铃铛就不会响。但整个过程她所有的部位都在动。戴过铃铛的人都知道,很轻微的动作都会让它响。甚至身体别的部位动作也会牵动挂在另一部位的铃铛发出声音。
这涉及到人体对自身关节、肌肉的控制。正是舞者练习的一个重点。
少数民族妇女的舞蹈动作粗糙,身形也和玲珑纤长相去甚远,但她对身体的控制整个舞蹈学院包括老师在内无人能及。
上辈子凤舞为了练习身体控制,特意向她讨教过技巧,加以练习,最后虽然没能像她那么全身每块肌肉控制得心应手,但区区手、颈、腰、足的控制轻而易举,只有尾端飘扬的丝涤有点难度。她能成为顶级舞者,和她出色的身体控制脱不了关系。
**
台上人飞快的旋转,拧腰,翻跳。铃声急促密集。
和舞蹈刚开始已经不同,不再是一个动作接一个动作的机械,每个动作收势便是下个动作的起势。
这是一支完整的舞蹈,不是时下如同动作分解练习的舞。
叮铃~叮铃~
一个跨跳后舞姿咋然舒缓。
她踢跳,脚踝的铃铛响动。她摇摆,手腕的铃铛响。她旋转,腰上的铃铛响。
如是再三。
刘二郎终于发现原来那铃铛仿佛成了伎人身体的一部分,如臂使指,随心如意。
是,凤舞在炫耀技巧。
继刘二郎之后,又有眼光敏锐的人发现了,惊叹不已。
鼓声再起,与铃声相和。
凤舞以一个翻转重回双臂环膝而坐的姿势,铃、鼓之声戛然而止。
谢宜韵喜笑颜开,向乔、薛二位椽史道:“乔君、薛君以为如何?”
乔椽史笑道:“耳目为之一新!”
薛椽史亦道:“吾从未见过如此舞曲。”
“那是好还是不好呢?”谢宜韵娇嗔道。
熟女风韵令薛椽史色授魂与。
乔椽史赞叹:“当然是好!东市歌舞大改,恐怕要自今日始。”
听了乔椽史的高评价,谢宜韵掩唇娇笑,花枝乱颤。
薛椽史不甘落后,摸出一把铁钱往台上扔:“如此好舞,当赏!”
众多从精彩表演回神的客人纷纷掏钱扔向舞台。
凤舞站在舞台中央向四面观客屈膝行礼。台子与观席有一定距离,又有一定高度,然此时男子尚武成风,个个臂力不凡,大多数铁钱洒落在台下,少数落在台上,还有一些打在凤舞身上。
她每被打中一次,扔钱的人便更激动,一把又一把的扔。尤其是左侧一席有个少年,每次扔钱都砸在凤舞身上。凤舞吃不住痛,狠狠的瞪了他几眼,心里诅咒他最好也尝尝被人拿钱砸的滋味。
“晏!她在瞪我?”少年不可置信的向同坐人求证。“樊翁,你看见了吗?她真的在瞪我!”
同坐的青年不以为意:“贲弟,你砸痛她了。你看她弱质芊芊的模样,哪里禁得住你砸。”
名叫贲的少年嘟着嘴嚷道:“那她也不能瞪我啊!在家里要是有人敢这么瞪我,母亲肯定要挖掉她的眼睛……”
青年晏故意板着脸:“既然贲弟不喜,那我去让这里的坊主挖掉她的眼睛。”说着站起身来。
贲连忙拉住他,急道:“莫要如此,我没生气!”
晏绷不住噗嗤一笑,贲才知道自己受了戏弄,讪讪不语。
家仆樊翁斜睨晏一眼,拱手恭敬对贲道:“少郎君,歌舞也看了,时候不早请少郎君回府吧!”
贲不乐意:“我还想再看看……”
樊翁肃然道:“少郎君如此耽于玩乐,若是府君和夫人知道了……”
贲闷闷不乐:“知道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