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认得那块玉,说八妹妹戴的那支最大的玉兰花簪,跟她记忆中的皇后娘娘赏给祖母的玉兰花簪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原本是金镶玉,她怕看错,才跟我要了我戴的玉簪,跟她自己的那套对比一下。当然,女儿当时就回复了王妃,皇后娘娘赏赐的物件,二娘怎么可能随便乱改呢,这不是欺君藐上么?二娘必定不会犯这种糊涂。”
皇甫诚闻言心中一动,偏头看向连氏,眸中阴鸷一闪。若真是改动了御赐的首饰,这罪名可就大了,尤其是在这立储的时刻,一点小错都会被对手揪着不放,何况是这种藐上之罪!
连氏的脸顿时白了,神色虽然看着镇定,可是眸中却流露出慌乱之色,皇甫诚的心一沉,焦急地问,“既然你相信你娘亲,为何还要将簪子借给王妃。”
皇甫琴眨了眨长而卷翘的睫毛,满脸天真无辜的神情,“正是为了证明二娘是清白的,女儿才将簪子借给王妃的啊。王妃对比之后,就会知道是她看错了。”
连氏急了起来:“也对比了几天了,怎么还不还回来?这可是你借从婧儿手中借的,我须得着落到你身上要回来!你明日就去一趟宁王府!”
皇甫琴显得十分尴尬,“堂堂的王府还会赖几根簪子么?若是去要,不是会得罪了王妃?”
“得罪个屁啊!”连氏一着急,脏话都出来了,还破了音,发觉夫君看向自己的目光十分不善,心中就更加害怕,目光闪躲。心中却也更恨皇甫琴,小贱蹄子!一遇上你准没好事,就是个惹祸精!
皇甫诚看到连氏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这毕竟是关系到自己官职和爵位的大事,他也只能想法子解决:“琴儿,你明日还是去趟宁王府。”
皇甫琴极为难地道:“女儿要去庄上了,这阵子得收拾行囊……”
二夫人没好气地道:“还去什么去?这事儿不办好,哪都别想去!”
皇甫琴淡淡地道:“哦,若是不去,时间就多了,也不用急于一时,等王妃鉴定完了,自会送回的。”
二夫人眼中射出极度忿恨的凶光,恨不得扑上去搧皇甫琴几巴掌。
皇甫诚也看出女儿这是在拿乔,瞪了连氏一眼,沉声道:“庄上自然还是要去的。雯儿,庄上每月的花用一共多少,这几日算出来,日后就直接交给琴儿,让她学学理家。”
二夫人气得一口气吊在半空,老半天才缓缓落下,她也知道若不许点好处,七丫头必定不会愿意去宁王府要簪子,只得应下来。随后又威胁似的道:“可是交待给七姑娘的事儿,七姑娘得办妥当了。”
皇甫琴笑道,“那是自然。不过也请二娘算准了。除了我和母亲的花用之外,下人们的月钱、日常饮食、四季衣饰、并庄上的花草树木、房屋修葺等等项目,近十年的花销,一并折算下来,每月应当有多少,列张单子,再请父亲作个见证。”
又笑眯眯地补充道:“所有款项,都要有帐本为据。”
免得二夫人苛扣几项,她还没管过家,哪里知道得那么清楚。
二夫人怒到极点的同时,却也暗暗尽心惊,七姑娘怎么会懂这些中馈之事?这么个算法,还要帐册为据,我要怎么动手脚?
皇甫婧一直坐在二夫人身边听着,小脸上带着优雅的浅笑,可是眸中却忽明忽暗。她仔细端详着七姐的每一个眼神和表情,仿佛要看透她的灵魂似的。
皇甫诚也若有所思地盯着七女儿看。皇甫琴神色自若地任他们打量,她只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成。
待人散后,二夫人紧张地问苑妈妈,“原来的金托子呢?上面可有内务府的印记?”
苑妈妈忙回道:“您不是说留着是祸害,让老奴融了么?那金托都旧了,就是有印记,也会被磨光的。”
“娘您别着急。”皇甫婧神色还算镇定,想了须臾,冷静地道:“娘亲,女儿有个主意,大哥曾告诉我,天桥巷里有几个专门做仿品的匠人,无论做什么都能以假乱真,价钱却是极便宜的。那几套头面的花色,女儿还记得,这几日画出来,让大哥找匠人制一套仿品。您再找那个贱人对帐,对完帐后,娘亲不妨给她一套钥匙,日后再出什么差错,就是她的事了。”
又冷笑连连,“有丰年就有荒年,庄上的事谁说得清?该算给她多少就给多少,管家是咱们的人,多寻些由头找她要银子就是。若是银子短了,她必定要来求娘亲,一次两次的,您就当着伯母们的面给她,后面就不要再给了。”
“这么一来,谁都知道她短了银子。日后她回了京,箱笼里的贵重首饰成了仿品,谁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换着卖了?这钥匙娘一套、她一套,官司打到顺天府去,她也说不清!哼,到时,她若是敢闹,藐上的罪名,还不一定谁担着呢!”
是这么个理!
二夫人的心里顿时轻松了起来,笑着连声夸自个儿的女儿,旋即又咬牙切齿地骂道:“那个贱蹄子!揣着明白装糊涂,是想等宁王妃那边确认了,好打我一巴掌么?”
“只怕就是如此!七姐的心思多着呢。”
眸中闪过一丝幽光,皇甫婧的眸中迸射出强烈的恨意。
没错,就是恨!
原本,皇甫婧只是瞧不起这个异母姐姐,这样的畏畏缩缩,哪里象个千金小姐,她自信满满,认为自己一定能代皇甫琴嫁入宁王府,并夺得世子的宠爱。可是那个卑贱的七姐根本让人看不上眼,谈好的婚事都被宁王妃给拒了。她和娘亲准备的一切手段,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贱人,你坏了我的终身大事,还想从我手中夺走价值连城的首饰,再安罪名给我?哼,那我们就走着瞧,看看笑到最后的,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