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松在海口只待了两天就要回农场了。
第一天他主要是在学校办理跟退学相关的各种手续,年级老师的谈话,主任的劝导都给他很大的压力。好几次我想问问他办理手续的情况,都被他用别的话给岔开了。
既然他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
第二天,他醒的很早,当我还趴在他腿上昏昏沉沉似醒非醒的时候,他已经盯着我的脸看了。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迎上他的目光,眼睛很深邃,有我读不懂的感情。
俩个人愣愣地互相对视着,身边萦绕着莫名的情绪,一时有些尴尬。白松嘴角上扬,打碎了这边尴尬,他说:“丁思悦,你睡觉的样子好丑。”
我脸一红,又羞又恼,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天边一边微红,云彩染着金边,太阳要升起来了。海边微微荡漾,海水反射着粼粼波光。一搜硕大的轮船缓缓地从海边驶向远方。
海边上有早起的赶海人,堤岸上有跑步的人影。摆宵夜的摊子早已经散去,穿着橘色工作服的清洁工正在打扫。
眼前的一切都让人心生安慰。
我很喜欢。
“白松。”我喊他。
“嗯?”他答应着我。
“你有没有觉得很浪漫?”
白松说:“浪漫个鬼,没死在这里就不错了。”
我扭头看他:“你能不能别老这么逗我?”
白松噗嗤一声笑了:“不是玩笑,昨夜幸好没涨潮,不然得把我们俩淹死。”
我翘着嘴回击他:“就算淹死我也觉得很浪漫。”
白松撇撇嘴,一副懒得理我的表情。
这个新成立的公司,目前只有五个人,除了白松之前,其他全部是总。虽然白松的名片抬头上赫然印着“市场部总监”。所以,所有的活儿,都要由他来干了。
今天,白松的安排很紧张,要去公司开会,要去市场采购农场需要的各种工具,还得抽出时间去办理各种开公司的手续。
“你回学校,我去办事。”白松安排着。
我有点不乐意:“你不回去吗?”
白松皱着眉头想了想:“今天事情太多了,没有时间。”
我不死心:“你总归要回宿舍去洗洗漱漱吧。”
白松说:“办公室那边有可以冲凉的地方,我的行李在那边,直接在那边简单冲洗一下就可以了。”
我失望的“哦”了一声,白松在我额头上印了个吻,道:“我送你去坐车,等我回去之前,我还会再去找你。”
“一定吗?”
“一定。”
赶回宿舍的时候,刘彦正坐在书桌前对着镜子描口红,见我回来,脸上带着些诡异的笑,嘿嘿一声:“丁思悦,你可是夜不归宿啊。”
窦雪还躺在床上,赶忙探出半个身子出来:“丁思悦,你昨天去哪里了,打电话给你也不接,我们都想去报案了。”
我这才想起来,手机没电了。
刘彦继续追问我:“你昨夜去哪里happy了?”
我说:“酒吧。”
刘彦问:“然后呢?”
我说:“海边,看海。”
刘彦问:“再然后呢?”
我说:“回学校了。”
刘彦不相信,用力绑着她的马尾说:“骗人。”
我走近她:“没骗你,不信,你闻闻我身上,还有酒味呢。你闻闻,快闻闻呗。”
刘彦侧身,努力要跟我保持点距离。
我说:“你们都别瞎想啊,我跟白松真就在海边坐了一夜,他喝醉了,在海边躺着睡着了,我坐着看了会海,不知道怎么的也睡着了。”
窦雪若有所思:“你们俩的胆子可真大。”
我嘿嘿一笑:“我现在还没刷牙洗脸呢,先去冲一下,好困,待会我去睡会,上午课就不去了,老师点名,谁记得帮我答声到。”
这觉一直睡到她们上完课回宿舍,我懒懒地躺在床上,纠结着是给白松发短信还是打个电话。内心里我更倾向于给他打给电话,但是又担心他忙,打扰到他,于是还是发了短信过去。短信反反复复修改了好几遍,最后精简到六个字:事情办完了吗?
白松的回复更加简单:还没有。
我回复:“很多吗?”
等了好久他也没回复,明朗的心升起片乌云来,我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一番,跑去食堂吃饭,回来看手机依然静悄悄的,连条垃圾短信都没有,心中一片沮丧。
这条短信等了很久,直到晚饭时才收到,他说:事情办完了,准备回农场了。
我想问问他可不可以多呆一天,正琢磨着怎么发短信给他才好,他的电话打过来了,声音懒洋洋的:“思悦,你在干嘛?”
我噗嗤笑了:“你能不能不要每次给我打电话,第一句都要问我在干嘛?”
白松也笑了,朗朗的带着磁性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听得我心里甜蜜蜜的,他说:“开场白,开场白,你懂不?”
我说:“不懂。”
然后他说:“你在哪里?”
我心里一惊,不觉间自己的语气里充满了期待:“食堂里,吃饭。”
白松道:“再吃就成猪了。”
我说:“成猪了再减肥。”
白松说:“吃成猪也是我女朋友,不用减肥,猪也挺好看的。”
这算情话吗?这算情话吗?这算情话吗?这话听得我心里的甜蜜一股接着一股往上涌。
在我沉默间,他又说,晚上八点的车回农场。
有些伤心,我说:“能不能明天走?”
电话那头一愣,他的声音懒懒地如有蛊惑般:“晚上你陪我吗?”
我一时无措。
他静静地等待我的回答。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心里涌出了自己说不清楚的情感。
答应他?那意味着什么?
不答应他?他还会爱我吗?
白松的笑声又传来,语气里多了戏谑,夸张地怪叫:“晚上都不陪我,还要我明天走?好假了。”
我撇嘴道:“对啊,虚假一下不行么?”
白松叹了声命苦,他说等我一会儿,待会见。他在学校门口了。
我一吃惊:“你不是说八点钟就要回农场了吗?”
白松叹气:“还不是为了让你见见我,待一个小时,又要坐公交车去长途车站了。”
丢下还没有吃一口的晚餐,我飞快地奔向宿舍,我要穿最好看的裙子,我要化好看的妆,我要美美的见白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