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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现实如刀

夏雨必须得仔细盘算,他知道贫穷有时候会像一个扼住喉咙的魔鬼,让人窒息。

他有过这种感觉,他甚至总结出来一句话说贫穷是可耻的,他精打细算着每笔花销,交完学费就只能剩下两千了;桌子处理的话,一百多张桌子,每张按照八十元计算的话,就是差不多八九千快;房东老陈退回来五千,加起来总共一万五千元,这就是他创业的本钱。

他很想给吴晓辉打个电话,让他帮忙把桌子给处理了,他又担心吴晓辉自己买下来,他很快跳过了这个念头,要想的事情太多,他一点经验都没有,他甚至对这个行业一窍不通。

李永岗在拼命玩游戏的时候,他则坐在自己的床上,抱着自己的脑袋卷缩成一团,他想起在高中的时候,有个女生说她的业余爱好是天文学,不为别的,就是为感觉那种在天空下的渺小感,渺小的什么都不是。

毕业是带有一种焦灼感的,从迈进大学校门的第一天开始起,那种带着无限憧憬和激动的理想就开始塌方,先从脚底下开始,一直塌方到失去自我,这也许是每个上过大学的人的同感,但对于夏雨来讲,这种感受却深刻的多。

那种渴望,来源于内心深处,来源于最初的理想之灯在他的心里逐渐的熄灭,现实更像一把刀,一次一次将他自己戳得伤痛累累,他完全没有亲情的依靠,家里更是一贫如洗,尽管父亲已经用尽了全力。

他记得又一次王启明问他说:“夏雨,你现在有多少钱。”

夏雨却听成了,你想有多少钱,夏雨随口说了一句:“两百个亿。”

王启明吓了一跳说:“那你拿出来给我看看。”夏雨才知道自己听错了。

夏雨上大学的时候,仅仅带了八百元,他来的学校第一次找的老师就是李海林,一个刚从师范大学毕业的硕士研究生,一个美丽的让他终生都会记住的老师,她是他的班主任。

当夏雨说出来,自己仅仅带了八百元的时候,李海林老师没有多说话,立刻就去带他找校长,所以,第一年的学费他免去了。剩下的八百元,李海林老师让他先去把书费交了,说他毕竟是来读书的,如果没有书,还读什么。

这一刻,夏雨不知道怎么就想到这里,也许这是他受的第一次刺激吧。

第二冲刺激就是方园园,夏雨想起认识方园园的瞬间,是在学校军训的某个偶然的机会,方园园穿着军装的回眸一笑,让他觉得,她就是他的女神,他拼命地追,追了大半年。

回想过往的时候,往往是一个人内心无助的顶点,不管曾经辉煌或者落魄。

夏雨并不是个脆弱的人,他可以失败无数次,再无数次站起来,他想起了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他想起了杰克伦敦的《热爱生命》,他想的浑身发热。

他必须成功,他必须改变,他又从床上悄悄跳了下来,看着李永岗正着迷地陷入到了游戏中,同样对于未来就业迷茫的他,大二的时候就迷上了游戏。

夏雨迅速地打开了电脑,打开互联网,打开搜索引擎,他在搜索那一栏,打上了房地产三个字,他发现房地产如他猜想的那样,是互联网最热门的搜索词,他迅速地了解着行业规则,他仔细地盯着屏幕,用笔在自己平时习惯记载的笔记本上写下了,房地产广告,房地产策划,房地产代理。

夏雨是属于那种一旦确定了方向,就会选择在一个方向上一直走到底,用他自己的话说:更多的时候,倔强属于一种优秀的品质。

夏雨浏览了几篇房地产策划提案,忽然觉得这些对他来说,也太小儿科了,他迅速地将自己的思维在一瞬间归纳和总结:他决定第二天先不管写字楼的事情,先到每个售楼部里去看看,先了解一下大同的楼市。

想到大同楼市,夏雨又在搜索引擎里面输入了“大同楼市”的时候,突然发现,《大同楼市》还是一本杂志,这本杂志是一个广告公司编写的,他决定第二天买上两本《大同楼市》看看。

夏雨又翻看了几篇房地产文案,无非就是玩玩文字而已,更有一些低俗花哨的广告语,让夏雨忽然想到了BJ的广告语:“有房市才有房事。”

“真够现实的,”夏雨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到。

“夏雨,你咋不睡觉呢,都这么晚了发什么感叹。”李永岗怕惊醒宿舍的其他人,声音很低,他说完斜着身子看了夏雨的电脑一眼,夏雨的电脑上全都是打开的房地产网页,他知道夏雨一旦说出来,绝对就会去做,哪怕做的一塌糊涂。

绊倒的次数越多,越能经得起摔打,怎么活也只能活一次。

“奥,我还不想睡,从网上看看房地产相关的东西。”夏雨回过头微微笑着说道。

他突然觉得这个行业非常简单,而且不需要太过硬的专业技术,做房地产营销就可以赚到钱,而他并不想做一个房地产销售人员,他想从做房地产策划开始。

策划顾问最适合于想创业却没有资本的他,他凝视着电脑屏幕,突然,觉得房地产就像自己无缘无故喜欢的一个人,自己也说不出理由爱着,他是多么像自己的一道影子,随时随地都可能出现。

有些时候,人喜欢一个行业没有理由,是自己想做,觉得自己做了一定会开心;有些时候,是生活所迫,逼自己喜欢能够获得丰厚物质回报的行业。

夏雨觉得自己是后者。

夏雨点着了一根烟,淡蓝色的烟雾在电脑屏幕前渐渐的散去,随着他的思绪渐渐散去。

夜已经深了,夏雨就坐在自己的那张椅子上,静静地坐着,李永岗则在旁边打着游戏。

死一样的沉默,每次夏雨决定做一件事情的时候,都冷静的像个死人,像一个被现实杀死后突然重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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