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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裁员

俺的小三要回来了!这几天,实在老汉脸上笑眯眯的,不等别人问他,自己见了人就说,见一个说一遍,见两个说两遍。只一个上午全村人都知道实在老汉家的小三要回来了。

实在老汉老伴死得早,膝下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几年前外出打工,最近来信说刚被公司提拔当了部门经理。过两天出差刚好路过家门,打算回家看看,只住一个晚上。

家里出了个当官的,实在老汉高兴得摸不着天了,一个劲地搓着手,说话倒三不着梁,满院子追得家鸭乱飞,又是打酒又是买菜,好一腾忙活。他要好好款待一下这个给自己长了脸的儿子。

一切准备停当,只等着儿子荣归故里。

第一天过去,儿子没回来,

第二天过去,儿子还没回来。

一连三天过去,始终不见儿子的踪影。

眼看着家里置办的那些鸡鸭鱼肉要变味了,把个实在老汉急得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第五天,儿子回来了。儿子上身穿着雪白的衬衣,两条裤线绷直。一看就知道混得不错。来看儿子的挤满了屋子。左邻山子大叔带着小儿子小山来了,手里还提着两瓶酒、一刀猪肉。晚上,实在老汉特意整了一大桌酒席,招待乡里乡亲。

那晚的酒喝得很尽兴,当场醉倒了三四个,钻了桌子底。在这个小山村里,一家有喜全村都喜。更何况小三还当了什么部门经理,那是大出息了。

整桌子的人只有山子大叔没醉。他吞吞吐吐地向小三提出了一个要求,要小三把小儿子带进城去跟他干。小三犹豫了。山子大叔眼巴巴看着小三。实在老汉急了,涨红着脸,瓮声瓮气地说,他山子叔,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做主了。

第二天,小三带着小山走了。全村人都说,人家小三真是个能人,当了官不忘乡亲。全村人见了实在老汉都一口一个“他大叔,早啊!”“他大叔,别累着啊”。实在老汉听了心里舒舒坦坦,比吃了蜜还甜,嘴巴都快裂到耳朵根了。

山里的人的日子短。这不眨眼功夫半年过去,山子大叔想儿子了,提着大包小包的山货去城里看儿子。第三天就回来了。脸阴沉着,见了实在老汉话也懒得说。这让实在老汉心里很纳闷。细一打听,才知道小山子刚在小三的部门干了六个月,就赶上公司裁员,山子下岗了,到了别的去处。

实在老汉顿时觉得脸上无光。更气恼的是,全村人都知道了山子下岗的事,都背地里骂小三不地道,遇到这种事也不照顾一下老乡。实在老汉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来,走路低着头,像是犯下了什么大错。

转眼到年底了。家家户户忙着割肉卖鱼置办年货。实在老汉懒洋洋的,整天无精打采,啥年货也没心情置办。他自个心里明,都是让小三给闹的。这个小三可给我老汉“长脸”了,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小年那天,当村里其他人下了客车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村头的时候,山子坐出租车回来了,一身西装革履,一看就知道混得不错。

山子下了车没有回家,径直去了实在大叔家。

走出实在大叔家的时候,实在老汉一直把山子送到大门口,实在老汉的脸上多日的连阴天终于露出了太阳,看人笑吟吟的。

实在老汉见了人就说“俺的小三这两天要回来了!”见一个说一遍,见两个说两遍。一整天,只是村里人没有了上次小三要回来时的热情和激动,不少人只是象征性地哼一声。对此实在老汉也不计较,脸上每一个皱褶里都蓄满了掩饰不住的笑意。

但从第二天起,村里人见了实在老汉都热情地打招呼。“忙啊,大叔”“大叔,俺小三兄弟快回来了吧?”“别忘了请俺哈酒”……

实在老汉不知道,昨晚小山子一夜没睡,挨家挨户走了个遍,把自己下岗后,小三经理如何为自己跑断腿磨破嘴走出难关,才有了今天在某公司找到更合适的岗位的经历讲给大伙听。

这小三子就是能耐……

小三子这人不错,念着乡情呢……

你们将来出息了,可要向小三叔学着点……

村民们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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