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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诡谲!男人的心思猜不透

与第一轮挑战环节不同,实比的挑战总是比虚比的难上许多,更显示了画者的真正实力与心理素质。

易予的花仙踪取得的是画手段高位,有能力去搏一搏,趁势而起,是最好不过了。

可不幸的是,易予是人物画,这在画师段是较少的画种选择,因此,易大少没好意思指定人来占便宜,只好大喊一声请求赐教,也没指名道姓,便是想不出请谁来作被挑战方的行话。

“我来”于堃站出。

白冉的得意弟子,孤傲文秀的那个于堃?!新晋白描才子要被挑了,不就自毁未来了吗?

众人惊疑不定间,易予却已经坦然接受,这位大少爷从小到大还没怕过什么。

而这时,想要挑战的也都自己站出来了。

像易予这样画手挑战画师的,还有上届的江缙玉、刘项磊,一个挑战了“小景”(擅长小景山水画法)姚韵致,另一个挑战了“行云”(行云流水的运笔)方少谦。

江缙玉此人,在去年被评判的是画手高位,有报道甚至说他是“最有潜力的新人画手”。但这个人却没有当场挑战那时初为画师一年的姚韵致,而是表示要沉淀一年再发起挑战。

一个很沉着的人,也有着自己独特的画法,参详了佛家的禅道——“自性不动,心念不起”的画法。其画作如同祭祀绘画,令人心生光明清净。

至于,他没挑战取法自然的刘守钦反而挑战了姚韵致,可能是因为姚韵致的画里有宁静致远的感觉,与他的画有所契合吧。

而另一个,叫做刘项磊的画手,近来倒是十分低调,只能知道是个没什么特点却曾经心怀壮志的人,不知什么原因开始淡出人们的视线了。

“各位选手准备就绪,挑战环节正式开始。”

跟实比一样,一进入比赛时间,离得最近的观众席就自觉地静声,呼吸也放缓。

台上的选手纷纷动笔,在各自铺好的画布上挥就他们的才华。

一笔,勾勒立骨;两笔,皴擦画形;三笔点染生韵。

有神有色,有血有肉。

步休看得津津有味,看人比赛果真最舒服!他没想到易大少画的画这么有水准,这还没画出脸,已经有痴汉看得流口水了,这美人该多美,才衬得上她的柔软曲妙若隐若现的身姿啊。

既然易大少还在加工他的画,步休只好转头看起别的选手作画。

可这一转头不要紧,那个沉稳的江缙玉竟然画了“西山佛寺”?!

那幅画可是画圣吴勉早年诸多祭祀画中的精品,他竟然要画这样一幅先辈杰作!

不知为何,他不记得了这号人物到底有没出现在他书中,可这样的人从旁人嘴里都能知道他心性,怎么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作出如此大胆的选择!

步休满脸不解,他不明白有什么值得改变,照着以前的风格全力以赴就行,不是吗?

晃了晃头,步休想着事情,余光却不小心瞥到了不寻常的动作。

啊嘞?那个画手怎么了,捂着肚子吗?

这还坚持着啊?都快画完了,这时候痛,真够倒霉的。

耶?那么快就好了?难不成是“大姨夫”来了又去?

不对劲!

虽然动作很快,但我分明看到他偷偷拿出了什么,替换了快画好的画作!

有人公然作弊,论唯一发现者该怎么办?!急!在线等!!

就在步休心烦意乱的时候,主持人潘森已经宣布了“该环节赛时已到,参赛者请停笔,稍作歇息,一小时评审结束后再回来。”

怎怎……怎么办?!要告发吗?如果告发的话,那个人被查实一定会被永久禁赛的吧。挺大发的事,自己哪里敢轻易决定啊。

“扬羽,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想什么呢?”想我的画心烦吗?易予心里窃喜。

“啊,我,我……易予啊,那个我看到有人作弊了。”步休压低声音。

“什,什么?!”易大少刚生出的旖旎心思立马烟消云散。

“我¥&#@!^¥#”步休将具体情况告诉了易大少。

在易大少听到步休说看到的那幅替换的画还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右眉头跳了一下,心里有些明白那幅画可能出自哪个人的手,有些不屑,嗤,是那家伙。也没打算告诉步休,只说了句“还是把这事告知裁判和评委为好,你是场下选手,虽然跟我有些亲密,但如实禀告,他们自会判断,不用担心的。”

有易大少这句话,步休安心多了,赶紧地跑到了后台,告诉了实情。

主事的负责人和裁判组长动作很快,马上控制了赛场,阻止了有作弊嫌疑的刘项磊画手离去,并从其身上搜出了现场画作,画迹未干。又详细检查了交出的那幅画,从墨痕看出也是新作,却不可能是现场刚作,其间差了一两个小时。

企图瞒天过海,却错漏连连,这个人,胆大包天了啊?!

“画手刘项磊,于xx时xx分被裁判核实有作弊的行为,现宣布从xx届之后永不允许此人参赛!”

步休身子突然抖了一下。

刘项磊正怨毒地看着他,做了口型“多管闲事!”

易予看到刘项磊的眼神,皱了皱眉,换了个站位,挡在了步休的面前。

刘项磊这才骂了几句粗俗的话走了。

“没事吧?”易予向后偏了偏头问道。

“没事没事。”步休心有余悸。

“我陪你去长椅上坐坐吧。”

“嗯”突然,步休觉得有个朋友也挺好的。

“感谢大家的关注,这轮挑战环节的结果已经在我手里了。”潘森笑着说道。“虽然发生了不愉快的事,但是今天另外两位画手的表现很得评委们的满意,恭喜他们成为了新一代画师!”

“哗——”掌声迭起。

“还有画师卢海策成为了新一代画家,没骨花真的很漂亮,希望卢画家能够继续把这门绝技钻研下去,今后取得更高的成就!”

“接下来,将有半小时允许场下观众和选手观赏参赛者的画作……在此谢谢大家!本届国画大赛圆满完成!……欣赏完画作的选手也请不要过早离场,之后会有一个闭幕活动需要参与哦。”

“扬羽,你看完画千万不要走啊,我见过老师之后,会过来找你的,你要等着我!”易予说了这句话就急匆匆地走向画家区。

“哦。”随口应了下,步休迈上了赛台,走到几张大桌子前看起了画作。因为那场作弊风波,自己后来都没看到什么,连易予最后画的是哪位美人都不知道唉。

按着顺序,从左往右看,步休先看到的是江缙玉的“西山佛寺”。

佛寺不见寺,只有高塔露;有林不见路,却有鸟栖处。

同样是山水图,江缙玉却生生画出了佛曰的三千世界。有禅不言禅,更胜一筹。

而且步休仔细看了那画,发现在空白处,江缙玉竟题了首小诗,诗画相应,意境更是深幽。该诗便是: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

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

这样的画,比之吴勉当年所作更佳更绝,看过的人没有不会称赞的,步休也是心满意足。

他没想到越来越难一睹的传统国画能在这个假世界里看到,简直不可思议!

带着好心情,步休看起下一幅画。易予的《画佳人》。充满期待地看向美人的脸,步休却瞬间受到了惊吓,大大的惊吓。

那幅画里的人是,是扬羽?女装的,扬羽?!

“咦?你发现没有?那个佳人画得很像扬羽耶。”在步休斜对面,一个画手捅了旁边人一肘,惊讶地说道。

“哇,真的很像啊。喂,扬羽,你还有这么漂亮的妹妹啊,真看不出来,改天给我们介绍介绍!不能因为易大少平时比较亲近你,就只介绍妹妹给他认识嘛!”那个被捅的画手抬头发现对面正是扬羽,便朝着他喊道。

“我……我”步休脸色青白起来,心神顿时大乱。

扬羽根本就没有妹妹!他,他画的本来就是扬羽!

不行!我不能呆在这里等易大少,必须先离开!步休心想。

“哎!扬羽你去哪啊?怎么没回应?莫名其妙的”

“别管了,平时也看不起我们,谁知道去哪。趁这个时间,我们去找其他人切磋切磋如何?”

“嗯,走”

步休慌乱地走出会场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想了想,发了条短信给易予,说自己不舒服先回家了。

转了转手机,步休下意识打开了画界。

“您的好友‘南有乔木’在线上。”一条自动提醒跳了出来。

“哎?他在线上啊。”鬼使神差的,步休心安定了点,点了点手机屏幕,发了条消息给了“南有乔木”。

——我想见你,可以吗?

没过几秒“叮咚”一声。

好。地点,时间?——南有乔木

“他答应了!”步休霎时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紧张。竟然那么快就答应了,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了啊。

——时间,一小时后。地点,街角咖啡厅。

嗯。——南有乔木

翻来覆去确认了无数遍,步休才相信自己真的要在一小时后,和自己的男,呸,大神见面了!!

一兴奋,步休就坐不住,刚起身想走动走动,发现前面巷子里传来吵闹的声音。

步休平时绝对不是一好奇就会上前的人,但现在他却吃错了药,就想做些事情让自己不那么兴奋。

再普通不过的巷子,走近它,里面吵闹的声音越发清晰。

“你还是拿了我的画去比赛了?!”

“怎么?我可是付了钱的,怎么处置是我的事,更何况你的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那些人一样看不上!竟然还害我被终身禁赛了!艹!你TM的扫把星!”

“再怎么说”

“说什么?说你我以前还是兄弟,称兄道弟到拜把子?你以为你是谁啊?!晦气!我走了,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你……我……”

吵闹突然没有了,只有一个男声低声嘟囔,还有很大动作的走路声。

“砰”

竟然跟人撞上了,这么倒霉!

步休“嘶嘶”地龇牙咧嘴,心疼自己发麻发痛的胳膊。

而那个暴躁发怒的男人也抬起脸看了步休一眼。

“是你?!”竟然是刘项磊/那个多管闲事的!

一见对方准备撸袖子打他,步休下意识躲向巷子里,却没想到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王佐?!你怎么在这?!你跟他!”步休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王佐和他手里的那幅画,是那幅作弊替换的画!

“磊哥!别生气,这公子哥哪里得罪你肯定是他不长眼!您先回去,嫂子和侄女估计还在等着呢。”王佐,不像步休在扬羽家里见到的合照里那样老实憨厚,反而像个叛徒一样对着面前人卑躬屈膝,一手又把步休护在了身后。

“你!切。多管闲事的小子,你给我记住,我先放过你,有机会会找你报仇的!”说着,刘项磊骂骂咧咧地踢了一脚墙壁离开巷子。

“你怎么可以帮人作弊!”本来还揉着胳膊的步休,一想起王佐竟然私下干着这样的事,就气得指责道。

“我”没!他卖的只是仿画,那些人看他作出的画没特点又仿的好,生起这样的心思他又能如何?!他要是阻止的话……

“你竟然知情而不报,枉我一直以为你是好人!”

“我难道有选择吗?!我是穷人啊!我需要卖画维持生计!而你们呢?一个父母在国外天天可以汇钱回来,一个豪门世家随便都可以!你们可以享乐,可以爱追求什么就追求什么,想要看不起谁就看不起谁,从来都不用舔着脸求人赏口饭吃!可是我呢?!我靠什么!那些人我也没逼着他们买,他们怎么做我也管不着!就算我知情,能砸了自己的饭碗吗!你说!”

步休有点呆怔,刚刚还坚强的汉子现在却情感大爆发,带着哭腔问自己什么是公道。

这个世界,这个虚假的世界,如此的真实。

“我……”也许错了。

被巨大冲击过的自己恍惚地走进咖啡厅,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花了好大一把力气才把王佐那个汉子给安抚好,也不知道现在回到家了没有。

“先生,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您站在柜台边已经5分钟了。”

“啊?哦,那个我叫扬羽,啊不,有一个叫做‘南有乔木’已经到了吗?”

“嗯,是的,扬羽先生,那位先生已经在那边等您多时了。”

“哦,这样啊,谢谢了,不用带路,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嗯,好的,先生。”

这间咖啡厅注重独立幽雅的气氛,每个座位旁都放着一个小屏风,屏风上都是不同的中国画。

侍者所指的那个位置,就是画着“兰”的屏风。

“大神!让你久等了——嘎?!穆石!”步休觉得自己的嘴巴一时半会都合不上。

太吓人了!他竟然是南有乔木!!

“嗯,扬羽你是‘不羞不羞’啊。”

憋着憋死你!笑得太明显啦!步休嘴角一抖一抖的,简直想呵呵他一脸。

“咳,大神,你没参加闭幕活动吗?”

“嗯,太无聊,我遁了。”

继续抖嘴,这人简直太出乎人意料!说好的高冷呢!更没法聊了喂!

“你的手,惋惜过吗?”情不自禁地问了最想问的问题,步休深深觉得这样的问题再婉约也没用,所以干脆地,直接问了出来。

“也许有过吧,那种感觉不太记得了。”还是很平静的回答。

“你为什么要把它说出来?藏着不是更好吗?”步休不解。原来的男主并没有做出这样的事,还有手伤到底怎么来的,他更是不清楚。

“因为是事实”穆石平淡地答道。

对啊,是事实,所以就要讲出来,感觉逻辑上是没有错,但还是很奇怪,感觉像强词夺理却很符合常理。

“事实又怎么样?你不是喜欢画画吗?现在这样还怎么在画界立足?”

“既然是事实,道破了好,就不要给别人留下伪装的机会了。”

“别人是谁?”步休抓住重点。

“……”这时,穆石却选择了沉默。

是回避吗?步休想。

穆石突然觉得很奇怪,对陌生人向来戒备心强的他,现在却在有问必答。

眼见穆石决定继续沉默下去,步休只好生硬地转开话题,“这些日子非常谢谢大神的指导!我能有所长进都是因为你呢。”

“没有,你也很认真。”

“那个,你有带马良之笔和笔记吗?能让我看下吗?”步休想了想,在去下一个世界之前,得把这俩镇书之宝看个够才行。

“没有带,明天拿给你吧。”穆石说道。

“额”步休干笑几声,“不要说得那么轻松嘛,那可是‘宝物’啊!”

“没关系,我相信你。”穆石看着步休双眼,认真地说着。

步休尴尬了,大哥求别这么煽情,我都不相信自己说的好吗。

话说这样的人让他以后怎么开得起玩笑啊?额不对,以后是什么鬼!

就这样闲聊到天黑,两人约定了明天见面才分别离开。

“吱——”开门的摩擦声在静夜里响起。

穆石也不走进门,倚靠着门框,对着闯入者说道:

“你是特意过来跟我聊你的迷迭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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