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师？什么情况？
秦深然感觉自己的脑容量有点不够用了。
很快，他就被蜂拥而来的热情学生们挤到了人群外。
人群中心的沈奈落则带着优雅的微笑，从容地回应着学生们的问候。
两人走后，好事的学生群众纷纷抱团，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你们说，那个男的是沈老师什么人？”
“这还用问，八成是男朋友呗！”
“不一定吧……”
“你就别抱其他幻想了，没看见沈老师刚才叫他一起离开时的语气吗，凭我纵横情场多年的经验来看……”
“我呸，就你还纵横情场多年，我看是陪你妈逛菜市场多年还差不多。”
“你们两个别打岔！真要是沈老师的男朋友，可就精彩了，我们那位立志一上大学就去追求沈老师的吴校草要是知道，还不得伤心欲绝死？”
“对哦，听说吴校草还偷偷写过情书给沈老师。”
“不是吧，那然后呢？”
“也就没有然后了啦。”
“哈哈，让他天天跩的跟老五八万一样，下回看我怎么笑话他。”
……
也许是注意到秦深然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沈奈落忽然说道：“前段时间，学校的美术老师突然离职，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接替，当时我外婆打电话给我，正好我也有时间，所以就来代了几个星期的课。”
原来是这样，他点点头，又笑呵呵地感叹，“看得出来，学生们很喜欢你，见到你一个个都那么热情。”
刚才那一张张写满崇拜和仰慕的笑脸……
奈落真的很厉害，不管做什么事，总能做到最好，和她比起来，自己……还是算了，实在没可比性。
“热情吗？”沈奈落眸光幽幽地咀嚼着这个词，手指拨了拨被风吹乱的一缕鬓发，口吻带着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意味，“跟某人当年比起来，他们可是差远了。”
他沉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年，他追奈落时的那股子热情劲，简直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有时候想起来，连他自己都害怕。
记得有一次，奈落实在忍无可忍，寒着脸，冷言冷语地说：“秦深然，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阴魂不散地缠着我？”
这么伤人的话，换成别人听了，恐怕早就羞愧难当地掩面而去，然而那时候的他脸皮刀枪不入，一点都没被打击到，反而振振有词：“奈落，你怎么就不明白，要不是有我这个自愿者天天送上门来被你各种拒绝，活像个灯塔似的警醒着别人，你猜这个学校里每天会有多少心怀不轨的人抱着侥幸心理来烦你？”
犹记得奈落当时瞠目结舌，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后来每每提起此事，她总是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她本来是打算狠狠质问他的，结果却差点被他的歪理给说服。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明明自己也没安什么好心，居然还义正言辞地说别人心怀不轨。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从小到大都让别人碰钉子的沈大小姐，这次轮到自己碰钉子，结结巴巴地说：“我是不会早恋的，你死心吧。”
“早恋？哪里早了？”他理直气壮地翻出历史课本，学以致用地反驳，“瞧见没，在古代我们这个年纪都老夫老妻了。”
面对这种不按套路出牌、脸皮又厚到无解的人，某位顶着冰山校花+天才学霸双重无敌buff的美少女果断吃不消了，一阵哑口无言后，落荒而逃。
他没有放弃，居然还愈战愈勇：奈落不搭理他，他就每天死皮赖脸地追着奈落跑；情书她不收没关系，他就趁她们班上体育课，直接写在她们教室的黑板上；她故意躲着他，他就穿着印有“沈奈落”名字的白t恤，满校园晃来晃去，不怕她不出来制止……整整一个高二，他看不到一丝希望，直到发生那次意外事故后，奈落对他的态度才有了实质性的转变。
“我考虑了一下，既然摆脱不了你这个麻烦，不如我们打一个赌，如果你能考上Z大，我就答应做你的女朋友，如果考不上，那就不好意思，以后再也别来烦我，如何？”
当时他正一个人在学校广播室里校对日常播报的稿子，完全没想到奈落会主动来找他，开门见山地说出这么一番话。
“好，一言为定，你不许反悔！”虽然怎么看都像是让他知难而退，但好歹是看到了希望，他满脸狂喜地跳起来，迫不及待地同意，一副生怕奈落会突然收回赌约的样子。
当时他太兴奋了，兴奋到居然忘记关掉广播开关……
整个赋源高中沸腾了！
“天呐，没想到沈天仙内心这么狂野！”
“是谁在恶作剧，我不相信！”
“会不会是学校新的广播节目，555，为什么我想哭？”
“早知道我也去追了，以前光顾着看秦学渣的笑话。”
“秦学渣怎么考得上Z大，沈天仙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啦。”
“有道理耶！”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赌约事件以光速发酵，在学校轰动一时，也引为——笑话，没有一个人相信成绩常年垫底的秦学渣真能考上大名鼎鼎的Z大，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沈奈落的一种变相拒绝。
然而，后来的结果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而这一起赌约事件，最后也被赋源高中全校师生评为校史上的十大事件之一。
那时候的他，天不怕地不怕……可现如今呢？他甚至不敢直视奈落的目光。
似乎怕提起往事，秦深然转开话题，问：“夏老师还在教书吗？”
夏老师是奈落的外婆，当年就是赋源高中的副校长，也是一位思想政治课老师。
“两年前退休，可她一直放心不下学校的教育，今年又被返聘回来，这么大年纪还跟小孩子一样任性，非要搬回学校附近的教职工公寓住。”沈奈落无奈地摇摇头，一副拿她外婆没办法的样子，“我外公走得早，现在外婆一个人住我不放心，所以一有时间就来看看她。”
“夏老师是位真正的教育家。”他听后，一脸钦佩地说。
“谢谢。”
似乎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沈奈落唇角微微翘起：“其实她老人家还经常提起你。”
“我？”他下意识地指了指自己，很错愕。
他和夏老师并不熟悉，也从没上过她的课，甚至在大学时才知道她是奈落的外婆。那时他还责怪奈落没有早点告诉他，害得他错过了拍长辈马屁的机会。
可夏老师怎么会经常提起他？
沈奈落笑着说：“你大概不知道，我外婆现在只要一遇到早恋的学生，就会拿你的例子来教育他们：如果你们也能像那位秦同学一样，因为早恋而发愤图强地考上Z大，我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你们早恋。”
“……夏老师还……真幽默。”
秦深然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下一秒却呆住了。
他看到她在笑，终于不再冷若冰霜，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他了。
“唉……”他忍不住喟叹一声，强迫自己转过脸，可悲喜交加的情绪却怎么也遏制不住地涌出来：“当初要不是你那么铁石心肠，那么难追，逼得我实在没办法，又怎么会发疯似的学习备考了一年。”
那一整年到底有多惨，只有他自己知道，整天拼了命恶补，有时候看书做题到连吃饭和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他还好意思说她铁石心肠？沈奈落心里百感交集，暗自泛起苦笑。
如果她真的铁石心肠，又怎么会跟他打那样的赌，如果她真的铁石心肠，明明知道他是借着问习题来接近她，又怎么会佯作不知，如果她真的铁石心肠，她现在又怎么会站在这里……
沈奈落怅然地闭了闭眼，再次清醒地睁开，“走吧，去吃饭。”
秦深然“嗯”了一声，又说：“对了，我还有个同事，他在拍……新闻素材，我先去跟他打个招呼。”
正好沈奈落也要去她外婆办公室拿些东西，两人便约在校门口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