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精神病院,这里只是一间仿造精神病院里面房间的白色小房间,我没有被捆绑,我只是被锁在这里,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六面白色的柔软的墙壁,在这里面,我可以吃最好的东西,用最好的东西,医生是我最常见的人,他说他叫麟罕,他总给我讲各种故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喜欢竖起食指问我那是几,我没有回答过他,但我会偶尔咬他的手指,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每次都不躲开,我从不客气,看着他皱眉的样子,我觉得很开心,我会笑,但不会笑出声,我会哭,但不会哭出声。
“落落,看看这是什么”我抬起头看着麟罕手里的东西,我知道那是裙子,但我不说。
“告诉我,这是什么,就是你的了”麟罕总是这样说,但我知道就算我不说,他也会给我,我知道,所以我等着,但这次他却关上门离开了,我湿了眼眶,我摇着头。
“落落”麟罕有些坏,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感觉,他居然躲在门外看我哭,我冲了上去,抓起他的食指咬了下去,狠狠的,深深的,我看着他的表情,他却没有皱眉,我有些害怕得退到了墙角。
“落落,你想不想出去,我知道你想,我知道你会好起来的,我相信你”麟罕的温柔是经常的,他每天都会夸我漂亮,我也相信他说的话,只是不喜欢他给我吃的药,尽管他变着法子来哄我。
“落落,这个名字我给你换一个,叫,落夕,喜欢吗”麟罕今天带来了一个新的名字,我很喜欢,一个劲的点头。
“落夕,喜欢吗,喜欢就告诉我”麟罕总在引我开口说话,我喜欢坐在地上看着他,看着他伤脑筋的样子。
“落夕,如果你再不开口说话,我就要离开了,或许是我资质不够,以栩他会换一个更好的医生来看你,你不可以咬别的医生,知道吗”我眨着眼睛看着麟罕,第一次伸出手抓住他的白色医袍。
“落夕,不想我走吗,你知道吗,我知道你潜意识里很清醒,三年来,我看着你,我知道你的心只是睡着了,你没病,我知道”麟罕说完抓起我的食指,狠狠地咬着,他想唤醒我,但我并不觉得痛,反而觉得很有趣。
“落夕,痛吗”看着手指那一个个整齐的牙印,我微微的摇了摇头,麟罕也摇了摇头,我知道他觉得沮丧,我也知道自己很清醒,但我的心就是不愿意出来,我好像被困在了这个身体里,常常透过这双眼看着外面的世界,尽管看到的只是墙壁还有麟罕,我也常叫自己醒来,但身体不听我的。
几天后,冬天来临了,那是我从麟罕身上穿着的衣服看出来的,他今天就穿的很多,前几年他也是这样。
“落夕,想看雪吗,很漂亮的,只要你好了,我就带你去看雪”麟罕今天带来了很多好吃的,我透过双眼看着他,我有时也会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医生,麟罕很奇怪,跟别的医生相比,他没有那股医生独有的消毒水的味道,而是一股淡淡的青草味。
“想听听以栩的事吗”我摇了摇头。
“冷企树呢”我愣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麟罕想用过去刺激我,但我感觉自己并没有过去,我只是认识他们,但没有感觉有过去,我也不愿意踏出这间小房间,我不知道出去了该去哪里,好像哪里都没有我的归属。
“哥,你想把她关在我们家多久,我要让她离开,她一天不走,企树一天都不愿意碰我”门外有吵闹声,我吃着东西,看着麟罕走出了房间,外面安静了下来,我知道自己病了,总有个女人像今天这样隔三差五得就来吵。
除夕夜
“落夕,我带了个人来见你,你一定会很开心的”麟罕打开门,走进来一个女人,她很漂亮。
“落落,你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落落”她突然抱着我,哭的很大声,我推开了她。
“落落,我是小玲,你最好的朋友,小玲,记得吗,落落,小玲啊”她流下眼泪对我说,我摇了摇头,但很熟悉,我突然觉得头好痛。
“落落,怎么了,头痛吗”我的头里好像有一把声音,重复得叫着落落,叫我醒过来,我闭上眼睛,缩在墙角,有些画面开始浮现,那是一条下坡,有个女孩坐在骑着自行车,太阳很刺眼,有个男孩,擦身而过。
“严智捷…”我睁开眼睛,听到自己说出了这个名字。
“落夕,你再说一次,看着我,再说一次”麟罕激动得抓住我的手,我看了看他,看了看她,点点头。
“严智捷…”我再次叫了那个名字,不知道那代表什么,但我喜欢听到自己叫出这个名字。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麟罕都没有离开,他说我很快就会好起来,至少可以离开这小房间,他说我连睡着也叫着严智捷那三个字,他说我的记忆停在了那天,我听懂了,但不是很明白,我想不起来在那个画面里那个叫严智捷的男生有告诉我他的名字,麟罕说我一定很喜欢他,我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我也已经不再咬麟罕的手指了,我觉得那会痛,我也会痛。
转眼天气渐渐变热了,小房间里又装上了一台白色的东西,麟罕说那是空调,会吹出凉凉的风,但他不准我整天吹着。
“夏天的时候,最美的地方就是大海了”麟罕手里拿着一本书,他打开放在我面前,看着蓝色的海水,我有种恐惧,说不上来。
“对不起,落夕,我错了”麟罕紧张得拿走了本子,拉着我正在颤抖的手,我觉得心好痛,好像有很可怕的回忆深埋在里面,快按不住。
“落夕,这样就好了,什么都不要去想,很快就好了”麟罕拿出剪头,他说我的头发太长了,虽然很漂亮,但不好打理,他怕我弄伤自己,我记得第一次帮我剪头发的不是麟罕,我不愿意让别人帮我剪,只让麟罕剪,麟罕说他为了我,去学了几个月的美发。
“夏天到了,头发我们就剪短点吧”我看着镜子里的麟罕,点了点头,我不太喜欢留海,但麟罕说那比较可爱。
“剪完了,看看我们落夕,多漂亮”我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被剪到肩膀,看起来清爽多了,麟罕说这是最后的步骤,他说今天要带我出去,我原本很抗拒,但麟罕说他不会丢下我,会一直陪着我,直到我真的好起来,我不太理解真的好起来是什么概念,麟罕说外面有我最喜欢的东西,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收拾好东西的时候,麟罕像个大哥哥一样让我挽着他的手。
“麟罕”这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开心的陪着我踏出了第一步,离开这个房间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