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个俏皮的身影出现在直上殿。
“事情办得怎么样?”男子悠闲地躺在床上,慵懒的嗓音,慵懒的姿势。
“匆匆见过一面,他眼里除了某个女人之外,似乎容不下其他人。”倩影回答。
“动作要快,”男子说:“我在这里尚能帮你一把,我离开后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倩影迟疑片刻:“事情成功之后我怎么办?你有考虑过我的后果吗?”
“这个放心,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
“……殿下,你是不是……爱上她了?”终于,她问出这几天一直盘亘在心中的疑问。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男子透过轻薄的纱帐看着她,似笑非笑。
“今天下午你和她在房间……”她咬着嘴唇,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恰好就在隔壁。”
男子缓缓撑起上半身,清俊飘逸得如同远山之巅的晶莹白雪,隐没在纱帐之中,纯净而美好,“我不过是在逼迫她而已。”他温和地笑笑:“为了让我放过她,她同意了我提出的条件。”
“她答应了你什么?”
男子低头想了一阵,“帮我杀一个人。”
女子笑笑,带着一丝凄然:“你变了。”
“有吗?”男子愕然,随后了然:“我还是那个我,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这样的我永远不会变。”
“以前的你从不解释。”
男子哑然。
“你放心,答应你的我一定做到,顺带赠你一句话,小心玩火自焚。”女子纵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中。
“哼,玩火自焚?”男子冷笑一声,俯下身摸索着她躺过的地方,嗅着她留下来的体香,沉醉而迷离,“凭她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是一个女子而已。”
陌言躺在床上,心潮久久难平,下午发生的那一幕让她难以接受。
就在她以为再也逃不过的时候,他却忽然停了下来。
“放开我。”她轻喘着气。
“让我停下来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他附在她上方,男性气息紧紧包裹着她,让她感到羞愤不安。
“除非你不再这样对我。”陌言偏过头,避开他灼灼眼神,“你先说到底是什么事,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今天这样的事情,不可以再发生。”
“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他扭过她的脸,“不过只要你帮我做成一件事,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时机到了自然会告诉你,我可以保证以后绝不骚扰你。”
直到现在,她依然不知道到底要为他做一件什么事。
只有尽快找到秦高,才能脱离皇宫,远离姜岚,她才能获得自由。
从包袱里拿出一套夜行衣,这是今天下午从姜岚房里出来后差人特意去宫外买的,一身紧身黑衣的陌言走到门边一闪,便消失在浓墨的夜色中。
经过前几天的摸查打探,她确定了一件事情——皇宫里的人都不知道有大耀国前太子秦高这号人物存在,如果他没有出现在众人视线中,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在大牢里,或者,他已不复存在。
陌言不愿意触碰秦高已不在人世的猜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的人生就成了一个笑话。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造访一下天佑国的天牢。
宏大巍峨的皇宫静卧在烟青色的夜色中,像一头睡熟的凶猛雄狮。陌言飞檐走壁,跳跃在城墙和屋顶上,只有在这种时刻,在黑暗夜色中轻灵跳跃的她才能找回自我,找到一种久违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舒坦过了。
施展轻功避开守夜和守门的侍卫,并不费力的,她来到了天牢的入口处,一股腐臭潮湿的气息迎面扑来。
她忍住呕吐的冲动,用心记住天牢的布局和里面关押的每一位罪犯,似乎,并没有成年后的秦高的影子。
回到青云殿,她把天牢里每间牢房的布局和每个犯罪的特征详细记录到一张纸上,有些记忆模糊的,就用星号标注,等待下去再造访天牢后补全。
忙完这些已经三更,她匆匆藏好夜行衣,倒头便睡,一觉到天明。
早上起来,她推开门,空气清新,各种花香包围着她,她大口大口地吞吐着,感觉全身上下无比舒爽,想想昨夜成功探访天牢,虽然没有找到秦高的蛛丝马迹,但手里掌握着天牢的详细资料,心情大好。
然而一位不速之客的出现,令她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时隔御花园“偶遇”不过几天,可陌言发现她起色好了不少,白里透红的脸蛋,水润妩媚的眼神,娇滴滴柔软软的身子,都暗示着她过得很好。
她在那个男人身边过得很幸福,幸福得让陌言生厌。
百里香看似柔弱,表情却傲慢得像个真正的王妃,她仰着下巴,眼神睥睨着陌言:“很意外,是吗?”
“还好。”陌言面无表情,“不知找我有何贵干?”
百里香柔柔一笑,说出的话却阴毒无比:“都说贵人多忘事,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也会忘事,你是当真忘了被夜月夺去贞操的羞耻,还是本来就是个不知恬耻的浪荡女人?难道说,你早已对夜月暗许芳心,我的药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可惜夜月还因为要了你的身子一直处于自责当中呢,你不去看看他吗?”
看来她并不知道自己被姜岚所救,夜月想来也是不知道的。
陌言本不想理她,可一想到定安王爷竟然把百里香当成宝,心里就憋着一口气,“你也不是什么清白之身,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百里香气得嘴角不停地抖,仍旧端着优雅的姿势:“你恨我抢了你的男人,对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平静的说。
百里香咪咪一笑,就如同抢走同伴最心爱的糖果,一边舔着糖果,一遍欣赏同伴心碎一地的表情,好不得意:“还跟我装傻呀,看见自己心爱的男人搂着别的女人,心里是什么感觉?”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陌言眼底一冷,直接下逐客令,“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请你移步他处。”
百里香咯咯一笑,弯下腰对她低语:“女人的第六感可是敏感而准确的,你看他的眼神告诉我,你放不下他。而他一直笃定地相信,当初跟他一同经历生死的人是我,而不是其他任何人,所以,你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秀女而已。”
陌言蓦然抬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要想知道这一切并不难,陷入热恋的男人跟女人一样,蠢头蠢脑。”她讥笑道:“我使了个小小的手段,他便和盘托出了,你们在患难中相知相交,对吗?可惜他在已经不认识你了,他现在爱的是我。”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陌言冷哼一声,目不斜视,盯着窗外一株开得正艳的牡丹,远远的似乎又看见了那个喂她血液的男子,心底不觉抽痛。
“你能这样想很好,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过去的一切你最好都忘掉,否则……别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