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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朝堂风云起

天定十三年,政通人和,百废俱兴。当朝皇帝乃梁文帝千代文,年不过十三,换言之,也就是他还只在襁褓之中,连牙都没有长出来时,就已经贵为天子了。正因如此,百姓在谈及小皇帝时,不过碍于身份赞一句年少有为。但若提及陵亲王千代静,众人却是提无不发自肺腑的敬佩。

想当年,梁国与邻国申国争战不休,整个王朝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什么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不过如家常便饭一般,再平常不过了。陵亲王临危受命,从战争爆发到战争结束,都是他亲自领兵出征的。最后一场战,历史上有名的“都野之战”,一场以少胜多的战役,决定着梁国的生死存亡。陵亲王身着紫金战甲,手执王叱咤风云的云霄剑,踏一匹殷红胜血的宝马,在滚滚的狼烟之中俨然若神人。是他,领着麾下三万精兵,喝退敌军二十万。

北风萧萧,卷起漫天黄沙,拂起他如墨的发,缭乱了他如血的袍,英勇的战士们似乎感受到他幽深的眼眸中璀璨的光芒,不由痴住,心中热血澎湃,立志要同他一般同,做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而那一年,陵亲王千代静,不过十五岁。

战争结束后,本该是举国同庆之时,皇宫中却传来梁武帝驾崩的消息。百姓们一律披上缟素,刚换上红灯绿酒的街道再一次陷入了死寂。而朝堂之中更是风云变幻,众位大臣谁不知道梁武帝子嗣单薄,只余尚在吃奶的大皇子千代文,而陵亲王千代静则手握生杀大权。是要支持陵亲王夺位,还是推大皇子登基,众人心中各有主意,却不好挑明,只暗暗等着时机成熟。

总算,国不可一日无君,大臣们各各站稳了立场。年轻一点儿的官员们都无不对陵亲王胸怀崇拜,自然都信誓旦旦地道:“陵亲王可自立之,吾等誓死追随!”当然,年长而又固执的老臣子们都让认为朝纲不可乱,既然梁武帝有子,便要立之为皇。

谁的意见都只能是意见,只要陵亲王愿意,谁都不可能安稳地坐上皇位。不过,谁都不曾想过,真正将大皇子推上皇位的是陵亲王,尽心尽力辅佐小皇帝处理朝政的也是陵亲王。整整十三年,陵亲王雷厉风行而又不失公正的行事手段,众人有目共睹。

“母后,为何朕不可以亲政?”身着明黄色绣龙袍,头戴白玉冠的少年端坐在紫檀木椅上,目含渴盼之情,紧紧盯着面前衣着华贵,簪金戴银的贵妇人。自然,少年便是当朝天子,而贵妇人便是太后。

“皇上还小。”太后紧了紧手中的帕子,说罢长长叹了口气。

“朕已经十三岁了,母后还以为朕是小孩么?”小皇帝“蹬”地站起身来,身后的椅子“哐当”着晃了许久。

“有你皇叔辅佐,皇上还不满意吗?”太后似乎有些发怒,语气不由加重了些许。

“哼。”小皇帝大甩袍袖,不由分说地往外走去,窝着一肚子的火气。

太后今年才二十九岁,当初若不是家父硬要逼她入宫,她也不至于嫁入宫中,活活守了十多年的寡。她不过比陵亲王大了一岁,而那时年轻貌美,也同城中其他闺阁女子一样芳心暗许于英勇无畏的陵亲王。她身份本就显赫,乃当朝右相李执的千金李婉儿,当初她央求父亲同陵亲王提亲,父亲也答应了她。她本想她这般好样貌、好身世,陵亲王怎会不答应?却想不到,陵亲王对李执说:“如今正是战乱之秋,我能否活到明日仍是未知,又怎能耽误了令嫒的大好年华,右相好意,我心领了。”李婉儿生性柔弱,听了这一番话,在叹惋之余又不由生出几分景仰之情,只想等国事安定后再做打算。

可人算不如天算,宫中传来皇帝病重的消息,有道士言曰:“右相之女可缓皇上之病。”就这样,她那耿直的父亲不容拒绝地送她入了宫。皇上是真的怜她爱她的,虽只有两年时光,她也觉幸福非常,也渐渐淡忘了曾经对陵亲王的情意。直至皇上死后,那整整十三年的陪伴,让她再一次乱了心神……

没有哪一个皇帝能够忍受任人摆布的境遇,千代文更是如此。他才是当朝天子,凭什么全要听皇叔做主?凭什么?凭什么?他简直要疯掉了,他想要收回朝政权力,想要掌握国家大权,想要治理这壮丽山河。他是皇帝,他做什么都没有错,可为什么母后不支持他?难道真如别人所说,母后同皇叔……不,这不可能!

高坐于殿堂之上,千代文暗暗扫视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头,先是他叱咤风云的皇叔,后是他和蔼可亲的外公,然后,他看到了那个有着过分妖魅面孔的少年——当朝新科状元赫连钦,只见他美目之中难以遮掩的壮志豪情,略显单薄的胸膛之中暗含的必定只大志。或许,此人可以唯他所用。

“皇上,边西地区连年干旱,颗粒无收,原已发放的赈灾之粮,又在途中遭贼人偷盗,请皇上允臣查明此事。”赫连钦手执象笏,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千代文当真是越发地喜欢他了。

“朕……”刚要脱口而出的“允”字被生生咽了回去。

“皇上,此事本由张大人着手,再转交赫连大人,恐怕不妥吧!”千代静平静地说着,一字一句不紧不慢,却简直要让小皇帝抓狂了。

千代文吃力地握紧了鎏金的龙椅,强忍住心中烦闷,冷冷回了一句:“皇叔以为如何?”

“那便让张大人继续彻查此案吧,有我监察,皇上尽可以放心。”依旧是慵懒的语气,却带着不可抗拒的魔力。

哼!笑话,天大的笑话!谁不知道张生海是他的人,用自己的人自然放心,可朕不放心啊!

“皇上,臣以为张大人身担要职,若要彻查此事,确有不便,可王爷既然这般思量,那便让我协助张大人,也可早日查明赈粮失窃一案,还百姓一个公道。”赫连钦微微抬起了头,只见他薄唇微抿,坚毅之色尽显无遗。

“好!”千代文简直要从龙椅上跳下来了,可一瞥,却发现一道凛冽的目光射到身上,不寒而粟,他努力抑制住胸中的兴奋之情,略略看了一眼目光的主人,道:“皇叔以为如何?”切,他以为如何又有何用,朕意已决,小皇帝心中如是说。

“那便如此吧。”千代静侧着目光瞟了一眼那位新科状元,心中直道有意思了。

“好,赫连钦听旨,朕命你为钦差,即刻出发赶赴边西,彻查赈粮失窃一案。”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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