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仲永并没有一直闲在家,虽然他前世是个半伪宅男,在这个世界他还没有资本能够宅在家。
他在汴京一连逛了几天,期间碰过各种各样的人,走过很多大大小小的路或巷子,在许许多多场合都带了一会儿,路跌跌撞撞迷了很多次,但都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找到了正确的方向,有时也因为跑的离家有点远,代价无非是腿有点酸和晚了两次饭点。
第一次只能饿着肚子睡觉,他又不是汴京叶府的主人,不会享有特殊待遇,错过饭点就不会有人给他加做。
不过第二次还好些:叶子想起来给他留一份饭菜。
这真是一个良好令人欣喜的开始,只有开始接纳别人才会为别人考虑。
而汴京叶家的人似乎根本不管仲永为什么要出去,去了哪里,也不担心他能不能回来;在他出去的时候,表姐叶芸也没有找过他,似乎整个叶府都已经把他忘记。
对于一个刚刚加入还是陌生的人,叶府似乎还没有做好接纳的准备,这也正好,叶仲永也乐的轻松自由。
他把这座城市了解了大概,世界多了一个本不属于这里的他,依旧平静的向前流动和发展着。因为也没有什么异乎寻常可以影响仲永生活的情节发展的事,正文就不在这里一一叙述。
这一切都要感谢他的年轻,如果不是他发育中拥有强悍的恢复能力,第二天他就不能去下床继续行程了;当然,最要庆幸的还是仲永没遇到那些人贩子们,如果他有过一次不幸,本文可能到这里就结束了。
叶仲永曾一路边走边想,这期间考虑了很多事,可惜都不全面:因为不是远离喧嚣,他思考的都是片片断断,总有意外去打断他,不能将思维顺顺利利连在一起。
他回到家躺在床上的时候,白天的一幕幕开始乱七八糟的展现,通常是以时间为顺序,有时一些印象深刻的事情却调皮的在脑海蹦来蹦去,让人心烦。
所以几天之后,叶仲永还是没有一个清晰的规划,所以他结束了“游览”,因为继续下去用处已经不大。
通过这几天的观光采风,叶仲永对这个汴京城的风俗习惯和布局气象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他知道了现在社会风气比较开放:在大街上乱逛的不少身穿肚兜外面只披一件薄薄纱衣的女孩们就是很好的证明。
当然,仅仅凭着一点确定这么重要的事是不负责任的,他还在书馆找到了来自西域的书、也找到一些探讨起义和皇权等敏感词眼的书。
他还在茶馆酒楼市井等等地方,听到一些人毫无顾忌评价,某高官甚至影射皇帝等人施行政策的利弊。
这些天的好处就是,他对大宋有了全面而大致的了解,他知道了社会的娱乐风向,他知道了朝廷对舆论的容忍底线。
然而停止乱逛的仲永并没有休息。
这一天,他带着叶子来到了一家叫做王氏纸坊的企业门口,要求见这家纸坊的主人。
这家纸坊是他了解的经营最差的企业之一,纸坊主人也不是传承下的家业,拥有者去年一头扎进当时初现端倪现在发展良好的造纸行业,却因为合作者的分歧流失了大量客户和信任,客户没了还能在争取,信任没了任何行业都会不好混,以至于整个行业在迅速发展,而这个作坊却经营不善。
作坊拥有者是个有眼力魄力的人,仲永猜测他绝不会甘心困在这里,这是他调查后找到的最可能达成交易的企业。
“就是你们两个小娃娃要见我?”来者是一个三十左右大腹便便的中年商人,脸圆圆的貌似憨厚实诚,胡子也翘翘的,真是像极了叶仲永前世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奸商形象。
“这家纸坊是你的?”叶仲永知道他的轻视,索性开门见山,先建立心理优势。
“是,你家大人呢?”
“我能帮你解决亏损问题。”
“你怎么知道?”即使这个商人眼神和坐姿都非常稳定,但叶仲永还是能感觉到他很惊讶。
“我是从大门的路看出的,前段时间下过雨,而你家门口脚印明显比较少。”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万一就那段时间没单子呢?怎么说我家就亏损呢?”
商人看了看眼前的小孩子,心说你还真是大言不惭。
“天气晴朗后,你家门口的脚印消掉的时间也比别家纸坊慢,更重要的是,来往门口的工人大都没有精神愁眉苦脸。”
“万一是其他的事呢?”
“关键是没有精神,一个经常有事做的工人是不会没有精神的。”
“小孩子说大话?我到要听听你怎么解决?”虽然死不承认,但仲永还是看出他开始认真对待,我可不是敷衍就能打发的人。
“很简单,这家纸坊卖给我。”
“你有钱?”商人敏锐的抓住了最关键的一点。
“不,我没有,”仲永实话实说,如果仲永有钱,他就不会这么小心兜弯子了,直接拿钱砸就是,但他很有自信说:“但我却可以让纸坊盈利。”
“没钱你怎么买?”
“我可以以未来的盈利来偿还,据我调查,你的纸坊土地价格大概在五十两左右,二十多个工人,房屋有些破旧大概可以折二十两,还有一些小的客户订单,我可以以五两的价值接收,我可以以溢价一百两的价格购买,三个月以后每月偿还二十两,还款持续半年,多余的二十两就为向你“暂借”这笔钱的利息,作为附加条款,你需要帮助我稳定住八成的客户。”
“我怎么相信你?”
“这是我的版籍(相当于户口本的一页),这是我的敕命书,这是太子府的腰牌,如果我没有钱还你,你可以去这个地址找到我,当然,你也可以先去查验一下,这些够了吗?”
“好,我同意了。”商人几乎没有思考,就应了下来。
“你不多想想?”仲永有些诧异。
“如你所说,纸坊确实在亏损,我一直没有找到愿意接受的买家。不管是什么事,一旦仔细考虑,就会因为各种原因影响判断,而需要考虑的事往往并不是愿意发生的事,所以我都是凭直觉做事。”
叶仲永刮目相看:“你真是个疯狂的战略投资者。”
“往往凭直觉才是最好的一条路。”
商人没有直接认同或是反驳,而是默认了自己的疯狂。
也许他是对的,但叶仲永还是不会仅凭直觉做事,万一失误了呢?
草拟了合同签好之后,也没有对各条字斟句酌的分析,当时的商业还是非常重视商誉的,那些明显偷漏洞不诚信的人是没有人和他合作的,双方都只是扫了扫合同,无异议签了字画了押。
这要还多感谢这时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要不然,这未满十八岁的未成年人签的这种商业合同是不具有法律效力的,也不会得到别人的承认,即使他签了,也会是没用的废纸一张。
“你这小孩胆量真大,小小年纪就敢做空手套白狼的事情。”
合同签完,话题就开始轻松了,友谊也就在交流中诞生。虽然还需要去官府更改土地的所有人,但这已经影响不了什么了。
“你知道?你就不担心我会亏本?”
“我更愿意相信和支持太子。”
“明白了,但据我所知,太子只有七岁……”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太子是不同的。”
如果是另外一个人,或许不知道“不同”是什么意思,皇子只有一个,还能怎么不同,但仲永理解了,他的不同说的是和历史上的太子们不同。
“他能带给人快乐,他能能让被帮助的人感觉到平等的尊重,他似乎就在身边,他被千千万万个平民从小看到长大,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努力,都坚信他会是个正义英明的继承人,他是不同的……”
这个不同大概指的是和其他人不同。
叶仲永发现,原来自己成功套取资本不是因为自己的聪明谋略,而是因为太子的声望。
这岂不是狐假虎威?
心理强大脸皮厚的叶仲永只是沮丧失落了一会,转而就自我安慰:没有我谁来将太子声望套出现金呢?
不过小狐狸这个词还挺配我的。
事成之后,叶仲永突然才想到:“我叫叶仲永,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
“叶仲永……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不要对不起太子。”
“你知道我?”
“皇上下召选天下神童为太子侍读,皇亲三人,国戚三人,朝臣之子六人,民间神童六人;历时半年,反复比较,民间方选出七人,有:
过目不忘王安叶、砸缸救人司马炎;
百事通杨颂、小先生张宰;
天问九辩秦布、速记神算陆秀之;
还有你,指物作诗叶仲永,
天子甚感为难,所以把你们都召了过来。
这七个名字整个汴京无人不晓,连我五岁的三女儿都耳熟能详,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么夸张?”唬得叶仲永一愣一愣。
“是啊,看到年轻新一代这么厉害,我都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真是白活了。”
商人摸着胡子,一脸感慨道:“我叫张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厚着脸皮做你长辈,叫我源叔就好。”
“源叔,你将来打算去干什么呢?”
“我本来看好纸坊,但因为声名狼藉,只能离开这个行业。听说我南海诸岛有土著种食之物产大不似我中土,我只能冒险下海互通有无。”
“你眼光真独到,现在大部分商人还都是紧守着中原大地,一点也不清楚大海的巨大财富,只要下海的安全性提高,带来的利益是大陆商人不敢想象的。”
源叔眯着眼摸着胡子,显然为自己的眼力好而沾沾自喜。
“但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深海里藏有无数巨型生物,轻轻一个动作,就能将我们的船打翻,小小的一个风暴,就会把船撕碎,几乎发现不了的礁石,也能将船撞出一个洞,太危险了,那些出海的人,无一不是做好各种准备,收集拥有无数技巧和经验,甚至有的船都有六阶粉人压船掌舵,就这样小心翼翼,尚且会有三成的船失事,你一头扎入,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仲永小子,该怎么办?”
被小孩子泼了一头凉水的源叔不以为意。
“你可以买一个船厂,不断累积提高造船和维修技术,另外还要收集船支损坏的记录,想着自己面对了如何如何,同样,你也能知道大海的各种危险的大概。
还有还可以在港口开一些酒馆之类的场所,不断收集各种见闻经验。你要知道,死里逃生的人总会把经历过的险恶当做荣耀挂在嘴边,还有地图、小知识等等都可以在酒楼轻易获得,这些,都是用生命换得的财富。
同样,等到资本和关系充足,你可以建个培训航海各种人才的学院,邀请那些海上老手讲课,学院可以向学员免费,向愿意接收这些人才的船队收学费。
不知你听没听过这样一个故事,两个人上山砍柴,一个一直在那里砍从不歇息;另一个每隔一个时辰,就会停下来花一炷香的时间磨斧头,结果呢?反而是停下来磨刀的人砍得柴最多。
你知道为什么呢?因为一直在砍柴的那个樵夫,他的斧子已经钝了,后来的效率已经远远不如磨了斧子的那个。
所以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准备好再去做会更加快捷。”
叶仲永说完,小眼瞪着源叔的大眼,意思是在问懂了吗。
源叔面色纠结着说:“我还是愿意相信我的直觉。”
叶仲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