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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兵出诡谲-出其不意的战争迷局(2)

从齐国出兵救赵到桂陵之战的胜利,齐军的每一个行动部署都充分显示了孙膑卓越的军事谋略和指挥才能。

他的运兵之法看似南辕北辙,实则暗藏玄机:首先,孙膑反对与魏军主力正面冲突,转而攻内虚之魏,自然而然地钳制住了前线的魏军,可谓事半功倍;其次,他故意假装糊涂,选择“难攻”而容易“粮途绝”的平陵这块硬骨头来啃,还因此损失了齐城、高唐两都邑大夫,进一步造成了魏军的轻敌心理;再次,突然率轻车锐卒冒犯大梁,既展示了自己“薄弱”的兵力又成功地激怒了敌人,让魏军从邯郸回救而又不把齐军放在眼里;最后,悄悄调遣主力埋伏在魏军急速回兵的要道上,顺利地完成了歼灭魏军主力的致命一击。

这一切都安排得如此巧妙,布局天衣无缝,又岂有不胜之理?

马陵“伏杀”之局——一场出其不意的攻心战

经过桂陵一役,也许我们这些观史者还想说,不能以一场战争的成败来论英雄。不过,历史上的庞涓大约是得到了第二次东山再起的机会,只不过他实在没能好好珍惜,到死都只能空留余恨。

兵败桂陵不久,庞涓便被齐国所释放。释放庞涓,究竟是为了总体局势的稳定,还是孙膑念及同门之情从中调停的结果,我们已经无从知晓。

总之,虽然齐国重创魏国并成功援救了赵国,威望也得到了大幅提升,但无论在兵力还是国力上都仍然略逊魏国一筹。

反观魏国,虽然在桂陵之战中严重失利,但并未因此一蹶不振。魏军的主要实力仍然得以保存,又加上大将庞涓的回归,全军都怀着一种卷土重来、一雪旧耻的强烈愿望,想要将桑榆之失收于东隅。一直到公元前341年,庞涓和他的军队终于有了这样的机会。

这一年,魏国仗着强大的国力发兵攻打比自己弱小得多的兄弟之邦——韩国。韩国自然敌不过魏国的大肆进攻,危急之中只好效仿赵国,派使者向齐国求救。齐威王一如当年那样,召集群臣商议此事。作为当年的反对派,邹忌仍然不主张出兵,而田忌仍然主张发兵救韩。

两派大臣僵持不下,齐宣王只得征求孙膑的意见。孙膑的看法比较折中:既不能过早营救韩国,也不能彻底坐视不管。应该首先给韩国一颗定心丸,向其承诺必定出兵相救,促使韩军竭力抗魏。待韩军处于危亡之际、魏军也被大大消耗之时,再起兵救援。如此一来,齐国既能得到各个小国的尊重,又不至付出过于高昂的代价,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齐宣王当即接受了孙膑的计策并很快差人付诸行动。

齐国的使臣到达韩国,转达了齐威王答应救援的允诺。韩军果然士气大振,竭尽全力地抵抗魏军进攻,但结果仍然连败五场,不得不再次向齐国告急求救。齐威王紧紧抓住魏、韩两军现都处于疲软的时机,任命田忌为主将、田婴为副将,让他们率领齐军直趋大梁。而孙膑仍然坐在辎车之中充任军师、居中调度。

这一次孙膑所用的,仍然是“围魏救赵”之法。用同样的招数对付同一个对手,他是否能再次获得胜利呢?事实证明,孙膑确实吃透了庞涓的心理和个性,他只是在上一次的战略上略作调整,便再一次将庞涓玩弄于股掌之间。

魏惠王眼见胜利在望,齐国又从中作梗,直插大梁,其恼羞成怒自不必多说。于是,他决定放过韩国,转而将兵锋指向大梁,好好地教训一下齐军,省得他们总是同自己捣乱。等攻韩的魏军撤回之后,魏惠王就任命太子申为上将军,庞涓为将,率领十万雄师直扑齐军,想要将齐军一举歼灭。

此时的齐军已经深入魏国,一场鏖战在所难免。大战将至,辎车上的孙膑却十分淡定,仿佛一切都已经成竹在胸了。魏兵向来骁勇善战、轻视齐军,孙膑料定庞涓仍然会像当年那样骄傲轻敌、急于求战、轻兵冒进。基于这样的分析,只要将示形误敌、诱其深入、攻其不备的故伎重演一番,便能给魏军以致命的打击。

田忌完全赞同孙膑的分析。他认真研究过战场的地形条件之后,想出了一条迷惑敌人的妙计。不久,两军狭路相逢,战争的进程完全按照齐军的预定计划展开,齐军一看到魏军的先头部队便立即佯装后退。然而这还远远不够,为了诱使魏军将追击进行到底,齐军又按照田忌的部署,将最初挖建的十万人煮饭用的灶逐日减少到五万、三万。魏军见状,以为齐军士卒大批逃亡,不禁心生得意、放松警惕。

同为鬼谷子先生的弟子,庞涓的水平比孙膑要差上很多。连追三天之后,他见齐军退而不战且天天减灶,便轻易认定齐军已经斗志涣散、逃亡过半。于是,他丢下步兵和重型战车,只带着一小簇轻装上阵的精锐骑兵,日夜兼程地追赶齐军的“残余部队”。

孙膑根据魏军的行动,判定他们将于日落后抵达马陵。这一带地势险要、道路狭窄、林木茂盛,实在是伏击歼敌的不二之选。于是孙膑借势将一万名娴熟的弓箭手安置于道路两侧的灌木丛中,又令人将路旁一棵大树的皮剥掉,上书“庞涓死于此树之下”,静候庞涓和他的精锐部队。

果不其然,庞涓率领他的骑兵部队进入了孙膑预先设伏的区域。那是日落时分,林地中寒风乍起、叶落乌啼,充满了诡异的气氛。庞涓行至路边的一棵大树前,突见树干发白,像是被人剥去了树皮。再仔细一看,树干上还有点点墨迹,似乎写着些什么,又让人看得不甚分明。

庞涓想也没想,便令属下燃起火把照明。没想到,这火光便是齐军事先约定的放箭信号。熊熊的火光映照出一列戏谑的字迹:庞涓死于此树之下。

顿悟中计的庞涓刚要下令撤退,齐军的弓箭手已是万箭齐发。这迅雷不及掩耳的打击使魏军进退两难,阵容大乱,自相践踏,死伤无数。智穷力竭的庞涓眼见自己又一次上了孙膑的当,自觉羞愤难当。败局之下,这名曾经不可一世的将军大叫着“一着不慎,遂使竖子成名”,匆忙自戕。

受此鼓舞的齐军乘胜追击,又连续大破魏军,先后歼灭了十万敌人,并俘虏了魏军主帅太子申。

桂陵与马陵两役的大获全胜,使齐国的力量迅速发展,一时间称霸东方,成为了当时数一数二的强大国家。而魏国在接连经受了两番重创之后,军事实力已经被大大削弱,后来又被秦国乘虚而入,就此丧失了与齐、秦两国争霸的实力。

孙膑故伎重演,导演了两场虚实相变、出其不意的攻心之战,继而成为名扬天下的军师,也可以称得上是现代心理战的鼻祖了。

白起的“诱杀”之局——四十万冤魂的不归路

战国末年,七雄争霸,其中又以秦国最有赢得未来的希望。自秦穆公任用商鞅实施变法以来,秦国的发展可谓神速:先是奖励耕战、富国强兵,国势如日中天;尔后连横破纵,远交近攻,外交连连得手;最后又旌旗麾指,铁骑驰骋,军事胜利、捷报频传。

在前后一百余年中,秦国以正确的兼并顺序蚕食缓进,重创急攻,打败了晋国、楚国,又削弱了东边的齐国,构成了对山东六国的战略进攻态势。

在秦国的鲸吞过程当中,赵国可以说是一块难以下咽的顽石。

赵国自公元前306年赵武灵王进行“胡服骑射”的军事改革以来,国势和军力都较为强盛,对外战争胜多负少,又拥有廉颇、赵奢和李牧等一大批能征惯战的将领,确实有资本与强大的秦国进行一番周旋。此时,秦国想要统一六国,首先就要扫除这块顽石,打通东进的道路。因此,秦赵之间的一场恶战就在所难免了。

从公元前268年起,秦昭王就着力于贯彻丞相范雎所提出的“远交近攻”战略构想,逐步攻下了邻近的各国领地。公元前261年,秦军更是将韩国拦腰截为两段。惊恐万分的韩国只好遣使入秦,以韩国国土上党郡作为求和的礼物。不过,上党太守冯亭却另有打算,他将上党转而献给赵国,成功地联合赵国兵力一同抵御秦国。赵国接受上党的举动,无异于虎口夺食,因而激怒了秦国,秦赵之间的矛盾便全面激化了。

公元前262年,秦王命令秦军一部进攻韩国缑氏,直逼荥阳,同时命左庶长王龁率领大军扑向赵国、攻打上党。驻守在上党的赵军感到兵力难以抵挡秦军,只得放弃上党、退守长平。

赵王得知秦军长驱东进,只好兴师应战,派大将军廉颇率赵军主力开赴长平,试图重新收回上党。

公元前260年春夏间,廉颇在空仓岭一线布防,王龁率军在沁河沿线准备突袭。有一天,防守在空仓岭一线的赵军同秦军的前哨部队偶然遭遇,交战便由此开始了。最初,强大的秦军步步进逼,驻守的赵军很快便招架不住。

同年七月,空仓岭防线完全陷落,赵军退守丹河,两军之间隔河相峙。赵军守着有利的地形,全力加固丹河防线。当时,老将廉颇固守阵脚,以不变应万变,一连坚持了很多时日。实力较强的王龁虽然急于一战,却也不敢轻举妄动率先跨过丹河。

转眼间,秦赵两国之间就已经相持了整整三年。这三年中,秦国的经济一日比一日不堪重负,而赵国也渐渐无力面对庞大的军事开支。这个时候,双方都急需一个速战速决的了断,以摆脱旷日持久的困境。就战场以外的软策略来说,秦国的智囊团显然更加棋高一着。

一方面,秦国借赵国使者郑朱到秦国议和的机会,故意给予殷勤的招待,向各国制造秦、赵已经和解的假象,这样赵国便在外交上失去了与各国“合纵”的机会,陷入了被动与孤立。

另一方面,秦国又派人携带金银珠宝前往赵国都城邯郸收买赵王的左右权臣,让他们四处散播流言:廉颇不足畏惧,他之所以固守防御,其最终目的是想投降秦军。而秦军最害怕的人,其实是马服君赵奢的儿子赵括。没过多久,赵王便听信挑拨,将廉颇从赵军主帅的位置上拉了下来,转而将只会“纸上谈兵”的庸才赵括推上了这个位置。

赵括的上任无疑为军中带来了毁灭性的破坏。他更换将佐,改变军中制度,使得赵军上下离心离德、斗志消沉。他还大刀阔斧地改变了廉颇深思熟虑的防御作战方针,积极筹划战略进攻,企图一战而胜,夺回上党。

听说赵括上位之后,秦国立即增加了兵力,并征调骁勇善战的武安君白起为上将军,代替王龁统帅秦军。秦军的人事变动是秘密进行的,并没有引起赵军的注意。久经沙场的白起是战国时期最为杰出的军事将领,只会死读兵书的赵括当然不是他的对手。

白起一上任,便针对赵括的缺点量身定制了一系列诱敌计划。

首先,他以原先的秦军第一部作为诱饵部队,一等赵括出击就朝预设主阵地长壁撤退,引导赵军步步紧追。

其次,白起巧妙地利用长壁构筑袋形阵地,用主力守卫营垒,抵挡赵军的攻势;又组织起一支轻装上阵的精锐突击部队,一等赵军被围困就主动出击,消耗赵军的有生力量;

再次,白起还让二万五千兵力出其不意地埋伏在袋形战场的两侧,待赵军出击后便及时穿插到赵军后方,彻底切断赵军逃生的退路。

最后,白起还派了五千骑兵渗透到赵军营垒之中,牵制和监视后方的残余势力。

战局的发展果然按照白起预设的方向进行着。公元前260年8月,对秦军动态毫不知情的赵括率赵军主力向秦军发起了大规模的出击。看到秦军的诱敌部队作势撤退,鲁莽的赵括便乘胜追击,进入了秦军的预设阵地——长壁。

在这个袋状的战场上,赵军遭遇秦军抵抗,攻势受挫。赵括想要退兵,却为时已晚,被预先埋伏在战场两翼的二万五千奇兵切断了与营垒之间的联系。一时间,赵括的进攻部队已被收入囊中,而留守在营垒的那部分赵军也被秦军的五千精骑牢牢地牵制住了。

秦昭王听到赵军被包围的消息,便亲自赶赴河内,收编当地十五岁以上的男丁组成增援队伍,全力赶赴长平战场。这支队伍进一步切断了赵国的援军和后勤补给,为白起的胜局又增添了分量不轻的筹码。

到了这一年的九月,赵军断粮已经达到四十六天。战士们互相残杀,以人肉为食,他们的心智和斗志已经被完全摧毁,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整支部队。情急之中,负隅顽抗的赵括组织了四支突围部队,轮番冲击秦军的阵地,希望能杀出一条血路,结果均遭惨败。绝望之中,他纠集起最后一支精锐部队,亲自率军强行突围,最终还是没能冲破封锁,反而命丧秦军的箭镞之下。

失去主将的赵军不再抵抗,纷纷向秦军缴械投降。然而,这四十余万赵军降卒,除了年幼的二百余人之外,其余全部被白起残忍地坑杀了。

长平之战以秦军的空前胜利告终。赵国元气大伤,由此衰落,六国的弱势也成为了既成事实。秦国在统一天下的道路上迈出了巨大的一步。

项羽的“求败”之局——破釜沉舟的胆识与霸气

秦始皇统一六国,对中国历史有着积极的推动作用。然而,自秦王朝建立以来,统治者对人民进行了残酷地剥削和压迫,这逐步导致了社会矛盾的全面激化。公元前210年十月,陈胜、吴广揭竿而起;次年九月,项梁、项羽和刘邦相继聚众起义,普天之下出现了反秦的热潮。

秦朝统治者当然不甘心就此退出历史舞台。他们调用军队进行垂死挣扎,疯狂地镇压农民起义。陈胜、吴广首先兵败被杀,齐王田儋和魏王咎的武装势力也旋即被消灭。紧接着,作为秦军主将之一的章邯调转兵锋,扑向楚军主力,最终杀死了项羽的叔父——项梁,严重挫败了起义大计。

章邯大破项梁的军队之后,认为楚军主力已经被消灭干净,便很快渡河北上,在邯郸攻击以赵歇为王的河北起义军,赵军则被迫退守巨鹿。赵歇眼见自己粮少兵单、朝不保夕,只得派遣使臣求助于楚怀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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