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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克里米亚战争(1)

战地飞函

1853年,弗罗伦丝在伦敦哈雷街的疗养院中担任

督察工作。

这年10月,俄国向土耳其发动战争。

第二年3月,法国和英国组织的联军开往克里米亚,协助土耳其对抗俄国。

站在英、法的立场来看,土耳其万一失败,俄国力量势必延伸到欧洲。

这一次战役的主要战场在俄国黑海克里米亚半岛,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克里米亚战争。

9月20日亚尔马的首次激战,英法虽获全胜,但死伤非常惨重,而且军队中正蔓延流行病,连法军总指挥官圣多尔诺也因霍乱死亡。

这时候,伦敦《泰晤士报》特派记者威廉瓦特·拉西尔在战地非常活跃。10月9日,《泰晤士报》以大篇幅详细报道了远征军医疗设备的真实状况,这是一个令人震惊而难以置信的消息。

拉西尔在报道中指出,英国政府没有准备任何为伤兵服务的医疗设备。直到亚尔马激战之后,才在乌斯库台,(面向小亚细亚,隔着博斯普鲁斯海峡与伊斯坦布尔相望)向土耳其借了一栋年久失修的建筑物,充做临时医院。但这所医院全无医疗设备,受伤和生病的士兵都无法得到有效的治疗,使得一些本来可以救治的伤患者,丧失了宝贵的生命。

联军在阿尔马河畔大战旗开得胜之后,英国政府正洋洋得意,如今拉西尔的报道,无异是在他们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12日,拉西尔的第二篇报道,被刊登在报纸上,这是一封很长又很详细的战地报遭:“我相信前线战士由于没有健全的医疗设备,以致无法得到完善治疗而惨痛死亡的消息传到后方,必定会引起一阵骚动或令人无法相信。

“但,这却是事实,不仅医护人员不足,就连包扎伤口的绷带也无比奇缺,我真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愤怒和沉重的心情!那些不忍目睹这种惨状的百姓们,纷纷捐出旧衣服和床单代替绷带使用……”

接着,第三篇报道又来了:“几天来令人悲痛的景象,使我对祖国军队医疗设备的贫乏感到悲愤与震惊!受伤和生病的士兵根本没有被当做人来看待,他们独自呻吟,却没有人照顾他们。法国军队的情况就比较好,他们不论是医疗技术或设备都很完善,又有足够的外科医生,以及五十多位受过严格训练,具有服务、牺牲精神的姐妹会会员来此协助医疗工作……”

有一封追随丈夫远征的士官夫人写回来的信,也引起社会人士的注意。信中说:伤员太多,简陋的医院无法容纳,医院外面的街道上到处零乱的横躺着受伤和生病的士兵。士官夫人们都不懂医疗知识,唯一能尽力的就是烧饭给伤员吃。前线太需要护士了,但却一位也没有。法军里的五十多位护士每天忙着照顾本国的官员,无暇照顾英国人……

此外,士兵们寄回的家书中,也以相同的心情来描述战场韵悲惨和医疗设备的缺乏。

一再传来的消息,使英国全体人民悲愤不已,严厉谴责政府和深切同情战场上的同胞。

当时的英国陆军部对战区医务实况毫不知情,派人调查,也不知错在何处,该由谁来负责?10月14日,《泰晤士报》上出现了下面的读者来信:

“为了乌斯库台的士兵,举国上下的妇女,难道没有一位具有服务、牺牲精神,仁慈的心肠吗?在大家期盼下,难道没有一个人愿意挺身而出,去做有意义的事吗?五十多位法国特派修女,正在垂死和受伤的法国士兵身旁为他们服务,给他们鼓励和安慰。

“为什么英国妇女在献身救护的工作上比不上法国人呢?难道我们没有“仁慈的姐妹”吗?我相信,只要有一个健全的组织,身体健康、心地善良的英国妇女,必定会踊跃的加入救护行列。”

12日,《泰晤士报》也发表一篇《不要遗弃远征同胞》的社论。

这次报道,引起人民热烈的反应,为了拯救远方战士及慰问他们的辛劳,各地纷纷举办捐款活动,一天之内竟收到高达2000英镑的金额。

钱固然重要,但并不是最需要的!

“难道我们没有‘仁慈的姐妹’吗?”这才是关键所在,因此组织医护姐妹团的事,正受到众人的注目与热烈的支持。

自愿报名上前线

为了派遣护士到乌斯库台医院,使哈雷街的监督办公室顿时忙碌不堪。

经过《泰晤士报》的宣传报道之后,人们的热情与日俱增,处在这种情况下,弗罗伦丝的内心在想些什么?

从海的那一边传过来伤患士兵求救的呻吟,时时都在弗罗伦丝的耳边萦绕。

大显身手的机会来了!

34年漫长的岁月,她所做的一点一滴,似乎都是为了等待今天的来临,只要她认为该做的,她从不犹豫。从小时候照顾牧羊犬的事,我们已不难看出她坚决、果断的个性。

这时,就任英国军务大臣的是西德尼·赫伯特先生,正是弗罗伦丝的老朋友,她在第二次旅行罗马时与赫伯特夫妇交情甚笃。

10月14日,弗罗伦丝写了一封信给赫伯特夫人,这信虽然是写给夫人的,但所谈的内容都是公务,与赫伯特先生切切相关。

弗罗伦丝·南丁格尔在信中谈到自己对前线伤患士兵的忧虑,这些伤兵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医疗和护理,正在不断死去。

因此,弗罗在信中主动请缨,请求政府派她上前线,当一名护士,护理处于垂危状况的大量英国伤病的士兵。她说自己将组织一支自愿医护队前往乌斯库台前线,并且不花政府一分钱,吃、住以及一切费用,她们都可自己供给,绝不会增加政府的负担,因为她们已募集了一些捐款,例如,现任陆军医疗总督史密斯博士手下的玛莉亚·弗里斯达夫人就捐了200英镑,可作为三位护士的费用。

信中说,她们说干就干,三天内就起程,也就是17日(星期二)就组队出发,大约21日可抵伊斯坦布尔,当天再换船前往乌斯库台前线。

为了使她们的行动不受政府阻拦,弗罗请赫伯特先生写一封推荐函,使她们的工作能得到陆军大臣纽卡斯特的许可。

同时弗罗还请赫伯特先生做好后援工作,供应前线医院所需的医药器材。

弗罗伦丝把这封信投入哈雷街的邮筒时,正值14日星期六,这天一早,赫伯特夫妇已经坐马车出门,前往伦敦郊外的布鲁伦蒙斯度周末了。所以,星期六和星期日这两天,也就是14日和15日,赫伯特夫妇是无法读到这封信的,必须等到星期一(16日),赫伯特回到官邸时才能读到此信。可弗罗组织的医疗队17日早晨就要离开伦敦起程往前线了,没有得到政府派令怎能动身呢?事情还来得及吗?

赫伯特慧眼识英才

但是,赫伯特夫妇这几天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其实,赫伯特先生的心中,早已挑中了弗罗伦丝作为医疗队的领导人,前往乌斯库台救助伤兵。他十分熟悉弗罗伦丝,知道她的学识、人品和决心都足以担当此重任。要扭转前线的可悲局面,举国上下唯她一人莫属。因此,不待读到弗罗的主动请缨的信,在15日那天,当他住在平静的郊区别墅中的时候,他已提笔写了一封信给弗罗伦丝·南丁格尔,坚决请她出山,带领医疗队上前线。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这封信的全文如下:

亲爱的南丁格尔小姐:

关于乌斯库台医院的情形,你应该已从报纸上得到很详细的消息。根据报道说那里的医师和医疗物资都非常缺乏,那只是一时补充不足所造成的,现在所有必需品都足够了。

除了加派两倍以上的医生前往外,已经送了好几公吨的医务用物品到前线去了。

所以,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护士,你也知道,战场上一向都是选用男性医护人员,因此没有女护士。

如果护士们必须随着军队到处流动的话,实在是很麻烦。如今乌斯库台有医院的设备,医疗人员不必到处迁移,我们才决定派遣女性前往从事医疗工作。

而且,男性医护员手脚比较粗笨,经验不足,在真正急用时,反而派不上用场,改用女性护理人员,确实有必要。

现在,我身边已有一大堆的志愿书,但这些贵夫人从未见过现代医院,更谈不上医护知识或了解工作性质。这些人派到前线去,除了增加麻烦外,绝不可能有任何帮助。

而且战地严格规定,护士除了要遵守一切纪律,还要绝对服从医生的命令,这些恐怕也不是她们办得到的。

现任警察总督史密斯博士手下的玛利亚·弗里斯达夫人,曾要求我让她亲赴前线,或挑选她苦心训练的护士前往。

伯明翰医院的前任牧师休姆,也要求以神甫的身份带领两个女儿和12名护士前往战地医院。休姆曾在军队中服务7年,对军队医疗情形非常熟悉,而且为人正直,心地善良,又有一颗虔诚的心和服务的精神。

从这些热忱的来信中,组织护士队所需人员已不成问,题,但是要从中精挑细选,确定她们的才能和牺牲的精神,以及团队精神,成为一支优秀队伍,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休姆也和我讨论过这件事。

玛利亚·弗里斯达夫人并未事先调查自愿远征的护士资质,对于表现卓越,训练有素的护士,她也不能完全掌握,至于统领一支队伍,恐怕她力有不足。

据我所知,具有组织才能,并能够督导指挥护士群,圆满完成任务的,全英国只有一人。

我相信,组织远征护士队的难处,你比谁都了解。在一个烦琐、杂乱的战地医院工作,必须具备丰富的知识、强烈的同情心,身体强健、勇气十足的女性才能胜任。这种人选已很难找到,更何况还需具有管理、组织和指挥能力的领导人才呢?

领导者工作的能力,直接影响整支队伍的行政效率,万一选择不当,不但会造成严重损失,也将贻笑世人,且无助于战地救护。

我写这封信的目的,你应该明白,因为只有你才能够挑起这个重任,希望你详细安排一切,接受这个任务。

如果你愿意承担重责,那么所有远征的姊妹都由你全权管理。

至于医务局方面,必定会尽量配合你,与你合作,这是无可置疑的。而且你也有权向官方申请任何物质支援,或提出医务报告和要求。诸如这些小节,无法在信中一一说明,只好等见面时再详谈,无论你的决定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全力支持我。

我绝不为难或勉强你,但有一件事你必须了解的,那就是这个计划的成败,完全在于你的决定。

以你的人格、气质、学识、社会经验以及身份地位,想再找出第二位像你这样的人,恐怕不多了。

无论如何,对于伤患士兵的医疗服务工作,我们必须全力以赴。不仅拯救了无数受苦受难的战士,同时也扫除英国长久以来的社会偏见,为公益事业铺下一条坦途,相信从此以后许多服务事业都会尾随而起。

我对你的决定,不敢抱着过于乐观的态度,但如果你愿意,佛洛斯·布里基夫妇将与你同行。现在薏慈(赫伯特夫人)正提笔写信,把这件事告诉布里基夫人。

明天上午我会回到伦敦,我希望在下午3点至5点这段时间与你会谈,请你主动与陆军部联络。

除了你本身的问题以外,不知你的父母意见如何?

现在,我站在国家的立场,代表全体国民向你请求,我衷心期盼你的双亲能重新考虑,以国事为重。并虔诚祝福你。

你的好友 西德尼·赫伯特敬上

这真是一封真诚而感人的信,在人类历史上,绝无法找到一位如此谦诚、尽责的大臣,肯执笔向一位女性请求。然而有资格接受国家大臣如此礼遇的女性,也实在不多。

这一次有趣的巧合,使双方都吐露了自己的心愿,同时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正当弗罗伦丝在哈雷街的宿舍中展信细读时,赫伯特也满意地对着弗罗伦丝的来信露出喜悦的笑容。彼此双方似乎存在着一种默契。

离京出发

10月16日,弗罗伦丝拜见赫伯特,并做了一次很愉快的谈话。三天之后,政府派令及详细的指示便正式下达。

除了佛洛斯·布里基夫妇同行外,又多了一位坚强的随行者,那就是《泰晤士报》的记者——马可。

马可负责把《泰晤士报》所募得的金额,送往前线慰劳战士,他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弗罗伦丝,因此结伴同行,并答应互相合作。

一向站在反对立场的母亲,知道这是国家大事,弗罗伦丝受全国人民之托,担负重要任务,因此也不再坚持己见。姐姐更是一反常态,高兴地把这个消息写信告诉朋友:“每一个细节的巧妙结合,使弗罗成为这次医护工作中最适当的人选,真叫人万分诧异!好像弗罗来到这个世界,只为了等候这个日子的来临。

“过去她所做的每一件事,现在都产生效果,发挥最大的功用,一点儿也没有白费。

“多年来,弗罗所做的各种调查,深入研究并搜集资料的工作——对天主教服务精神的喜爱、到凯撒维斯所做的内部调查,以及与各阶层人士交往所学到通情达理、应对自如的高雅风范——如今,都成为她最宝贵的财富。”

姐姐和母亲过去始终站在同一阵线,坚决反对弗罗伦丝,认为她是一个不可理喻的怪人,但现在她们的态度都变了,弗罗伦丝成了全家的光荣。

21日,也就是和赫伯特谈话后的第五天,弗罗伦丝由佛洛斯·布里基夫妇陪同,率领着38名护士以及牧师等一行人,在全国人民热情欢送下,离开伦敦。

这38名赴战地的护士,都是弗罗伦丝在短短的四天中,从许多报名的妇女中,仔细挑选出来的,她的选择标准是很严格的,因为这一次战地工作的成败得失,完全维系于医护人员素质的高低。她要求应征者必须是对病人有爱心,有服务精神,能忍受战地医院的艰苦工作,有承担责任的勇气,有日以继夜不眠不休的牺牲精神和强健体魄,并且具备丰富韵医疗常识,且到克里米亚之后没有后顾之忧的女性。

弗罗伦丝精心挑选的这38名巾帼英雄,都是当时不可多得的医护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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