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雪白的墙壁十分刺目,走廊里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易暖看着那扇病房的门牌,鲜红的字体——精神病科,手有些微微颤抖。柏森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指。
易暖看看他,深吸口气,推开门。
”病人精神很不稳定,你注意不要刺激她。“护士小姐嘱咐道。
易暖看向缩在墙角的顾悦眉,苍白的脸,空洞的眼神,凌乱的长发,失去往日光彩的她一瞬间老了十岁,她的心狠狠地拧痛了。
易暖走上前,手指轻轻抚上她没有血色的脸颊,将凌乱的发丝拂过耳后。
顾悦眉转动着眼珠,突然抓住易暖的胳膊,
“晓舞,你回来了。”
“我.....”看着她哀怜的眼神,易暖感觉有一团棉花堵在胸口。
顾悦眉紧紧拥着易暖,泪痕交错地说着:“我知道你不会丢下妈的,求求你不要走了,好不好。妈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放过顾易暖,我就不去惹她。在妈心中,你才是我的女儿,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易暖的心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痛得失了知觉。从小到大第一次被母亲拥抱,没有温暖,只有彻骨的冰冷。顾易暖,你不是早就不期待了吗?
“晓舞,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还是要走,不可以,不可以.....”顾悦眉心慌地箍紧易暖,紧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闭了闭刺痛的眼睛,轻轻抚上顾悦眉的背,温柔地安抚着她,“我不走,再也不走了,我会好好照顾你。”
“真的吗?你不骗我?”
“真的,你乖乖听医生的话,等你病好了,我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顾悦眉安静地点点头,眼睛转向易暖身旁的柏森。
“梓言,是你吗?”
“阿姨?”柏森看看她,又看看易暖。
“对不起梓言,都是我不好,那晚我不该和你吵架,不该喝醉酒,我真的希望那个孩子是你的,如果我知道是那晚留下的孽种,我早就打掉她了,当我想要打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恨她,是她毁了我的幸福。没有她,我们还会在一起。都是她,都是她。”顾悦眉疯狂地打着自己的肚子,柏森连忙抓住她,不让她伤害自己,医生和护工也赶过来,制住她。
喉咙就像被人狠狠掐住,呼吸不上来,易暖一刻也呆不下去了,逃出病房。
“易暖。”柏森赶紧追出去,在医院大门口拦住狂奔的易暖,紧紧将她拥进怀里。
怀中的易暖微微颤抖着,声音哽咽,
“我知道她恨我,我不在乎,我一点都不在乎。”
柏森心疼地收紧双臂,胸前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衬衫,灼痛了他的心。
易暖心情平复后,和陆柏森坐进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呆呆地看着咖啡好久,易暖才开口,声音还有些微哑,“我想离开这儿。”
柏森点点头,“也好,反正言叔已经同意让你离开公司。我们一起去英国散心好不好,那里我最熟了,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易暖打断他:“柏森,我已经答应和欧文去美国了。”她暗暗握紧手心,力持平静地说道。
陆柏森嘴角的笑容僵住,脸色变得难看,半眯起的双眼锐利地凝视着她,“你说什么?”
易暖将嘴唇咬的发白,缓缓说道,“我们分手吧。”
“顾易暖,你给我说清楚。”柏森吼道,握紧的拳头狠狠击向桌面,“砰”地一声重响,令她颤动了下,也引得周围人的侧目。
“对不起。”低不可闻地吐出一句。
他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选择以理智控制怒气。“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因为我不够好吗?”
柏森的话让易暖的泪水一下子滑下来,她死咬着唇,猛摇头,泪无声地跌落。
“那是为什么?既然要分手,为什么还那么难过?”柏森紧紧盯着她,忍住为她拭去泪水的冲动。
“是我不好。我没有办法给你幸福,看到你我就会想起Angel,想起是我害死的她。”
“Angel的死跟你没有一点关系,那是意外。”
“可是我没有办法把它当成意外,如果我有接她的电话,如果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和你在一起。柏森,我想忘掉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可是和你在一起,我只会想起以前,时时刻刻提醒着是我的存在害死了我妹妹。这样的我们没有办法再在一起。”
柏森沉默了好久,“你爱我吗?”
“……”死一般的静默。
“我以为你至少是在乎我的。”柏森冷冷地笑道,望向易暖的眼眸是深冷的寒意。“如你所愿。”
柏森站起,转身停住,背对着易暖,决绝而冰冷地说道:“你真是个自私冷酷的女人。”
看着柏森离去,带走了她生命中仅剩的光源,从此就只有无尽的黑暗冰冷,这才是属于她的世界吧。
一直坐在角落的欧文走过来坐在她面前。易暖转向窗外,抹去脸上的泪痕。
“那么痛苦为什么还要编出这样的谎言赶走他。”
“我是被命运诅咒的人,不配拥有幸福,在我身边的人也不会有好结果。我妹妹死了,我妈得了精神分裂。下一个呢,会不会是柏森呢?”
“易暖,你不该把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身上?那些是意外,谁都不想的。”
“是啊,是意外,可是下一个意外会是什么吗?我不能冒险,我好害怕我也会害了他。所以,被认为是自私冷酷也没关系,恨我也没关系。只要他平安幸福,我怎样都无所谓。”
欧文看着她微红的眼眶,轻轻叹息。
自私冷酷吗?
陆柏森,你真是个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