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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承诺

这六十年中,他无时无刻不活在自责与懊悔中,他甚至想到,就算死,也无颜面对曾经的战友了。

但是,这并没有使他感到轻松,他依然感觉自己有着赎不完的罪。六十年中,他始终再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别人。周围的人对他充满敬佩,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让自己的罪恶感轻一些,又或许,他想告诉自己的战友,其实,他不是个懦夫。

白发少女看着老人调侃道:“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老人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回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依我打了那么长时间仗的经验来判断,她刚才对你们两个明显露出了杀意。”老人顿了顿,疑惑道:“而且刚刚我见她手上拿出了爪刺之类的武器但是现在却消失不见了。”

白发少女吃光了最后一片薯片,然后很不顾形象地舔了几遍手指:“都说是鬼了,发生什么情况都无所谓了吧。”

老人却是对此说法嗤之以鼻:“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啊怪啊什么的,说不定是什么高科技把我们传送到这里的,我年轻的时候就从来没想过会有电脑手机什么的。这短短几十年不还是被发明出来了?”

尹月站起身来:“呦,老人家挺前卫嘛,与时俱进地相信科学了呢。”

话音刚落,尹月已是冲了出去,白发少女也在同时向着老人身后那个鬼影扑去。两人在一瞬间感觉空间不断扭曲,下一秒,两人出现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条漆黑深邃的走廊,似乎望不到尽头。

王皓此时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一把推开愣在原地的夏天,同时感觉胸口一凉,看到一只干枯的爪子刺穿了自己的胸口。接着,鬼魂露出一个恐怖的表情之后,身影渐渐变淡,消失。

王皓跌坐在地,伤口不断涌出鲜红的血液。生命一点点从身上流失,王皓睁着呆滞的双眼,望着阴霾的天空,自嘲道:“果然,人不是只要努力,就能办成所有事呢。”

看着地上两人的尸体,夏天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狂吐。叶明拉起夏天,语气颤抖道:“快走。”

夏天用力挣开了顾涵的手,崩溃道:“走,往哪里走?整栋楼到处都是鬼,我们还能去哪?”

夏天快速退到墙角,蹲下身子,双手抱着膝盖,全身不住颤抖,绝望地泪水一滴滴啪嗒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紧紧盯着叶明:“我们都会死的,现在那些鬼东西一定就躲在某个角落注视着我们,笑着看我们的笑话,等他们感到腻了,就会出来杀掉我们。”

叶明大步走到夏天身前,强行把她拖了起来:“别耽误时间,知道我们快点找到他们……”

夏天不等叶明说完,用力挣开顾涵的双手,发疯似得大叫道:“别碰我,都是鬼,你们都是鬼,你们全部的人就是为了杀我才来的,你们都是恶魔。”

叶明的手掌重重落在了夏天脸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红肿的手掌印。叶明大吼道:“你还有脸哭?你说谁是鬼?谁是恶魔?”叶明指着王皓的尸体大声质问道:“他是怎么死的?如果不是为了救你,现在他就不会肚子上破个大洞躺在那里。”

叶明平复了一下心神,再次开口问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走还是不走?”

这一巴掌使夏天平静了许多,她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看向叶明,身体依旧在颤抖,双手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角:“我如果跟你走,你确定我会活下来么?”

叶明双眸已经完全变成一片鲜红,乌黑的发丝也开始慢慢干枯,变得毫无生机。沉默了几秒,叶明坚定地点头道:“会活下去的,绝对,绝对不会有人再死去了。”说完扭头向楼内走去。

夏天颤抖着迈出脚步,口中不停念道:“请别丢下我,求你,别丢下我。”

老人还未从眼前突然消失二人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感觉胸口一凉。下意识低头看去,一只苍白的骨爪从自己的胸口伸了出来。目光渐渐涣散,老人眼中流出了浑浊的泪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没能和同志们一起死在前线,却把用同志们的牺牲换来的这条命,丢在了这群魑魅魍魉的手中,遗憾,遗憾呐。”

两人走在黑暗的楼道中,窗外已经变成一片黑暗,楼中的灯光也忽明忽暗,发出磁啦磁啦的声响。明明只有两人,却可以清晰地听到第三个人在不远的后方发出的脚步声。

叶明加快脚步,看着身边惊魂未定的夏天问道:“你的速度还能再快一些么?”

夏天加快了脚步,勉强跟上了叶明的节奏,抽泣着问道:“你真的不会丢下我么?”

叶明笑了笑,故作轻松道:“当然不会。”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重,仿佛后面那个人紧贴着两人在行走。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感顿时席卷了两人。

叶明拉着夏天,脚步不自觉又加快了几分,额头上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再快一点。”

“你,真的不会丢下我么?”夏天突兀的问话打断了顾涵的闲扯,叶明感觉握着自己的手又紧了几分。

“放心吧,两条腿走路的男人,如果不能实现自己的承诺,就会沦为四条腿走路的禽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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