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哥被火烧了,就是我初中劝我好好学习的那位大哥。在高二的时候,他辍学了。他辍学的原因有一半是因为那次喝酒我把他扶到了教室,让班主任发现了,虽然班主任没说什么,但从此就对待他和别的同学有些不一样。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觉着念书没意思,那时候,高一升高二高三都没有了留级的概念,你考多少分都可以上高二或者高三。于是很多初中学习好的同学开始了玩儿,反正也不会留级。
我的这位大哥玩了一两年以后觉得这样的生活没有意思,他退学前给我说:“我先出去了,反正我也考不上大学,还不如早点出去赚钱。”大哥同我讲这话的时候,我俩正在厕所里面抽烟。
大哥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落寞,看得我想哭。大哥是一位很帅气的男子,留着长长的头发,从初中就开始有女孩子给他写情书。更有许多的女孩子帮着他打扫卫生。也有许多女孩子为了接近他而给我许多的好处。有时候是帮我洗衣服,有时候我同人打架了,她们帮我上创可贴。
大哥的离开,让我多少有点落寞,我后来才知道,大哥的心事原来有许多。他看的比我远,也比很多的同龄人要远很多,当你发现上学是混日子以后,还不如去早点步入社会。
大哥家在农村,我去过。他家养了一头羊,一头麻白色的驴。我去他家的时候,他的父母与妹妹对我特别热情,他的妹妹是一个很开朗的姑娘,也不念书了。在他家,我感觉比在自己家还要舒服。大家种地回来,坐在一块儿,聊着天,说说笑笑,一家人其乐融融。
此后,但凡见着大哥的父母,他们都会给我一些吃的。有时候是苹果,有时候是桔子。
有一次,我和大哥开玩笑:“我做你的妹夫好不好?”大哥对我说:“只要我妹妹同意,我没意见。”
大哥走的时候对我说:“以后别混了,好好学习,你家境那么好,混着有啥前途?”我说:“你看我还有希望吗?”大哥又说:“那你就在学校再玩两年,玩好了出社会,让你们家给你找份工作。我和你不一样,我不能再混下去了。”大哥走了。我把他送了好远。回来的路上,我一直想着他帮助我的日子,想哭。
原来和一个人在一起久了,你就会忘记他的重要性,在他离开的时候又会突然的不舍。
大哥辍学以后,家里人动用关系给她找了一份照井的差事。后来我也想照井,家里人不同意,尤其是我的父亲,反对的最为厉害:“一个人住在山上,有啥好?让狼吃了家里人都不知道。要找那样的工作,你还不如在家待着,老子少抽两包烟也够你工资。”
大哥工作了以后还时常来看我,有时候我正在上晚自习,就偷偷地乘着老师不注意,从教室后门溜出去见他。
见他的时候他必定要请我吃一顿饭,喝一场酒。完了还会给我买两包烟。一开始我不要,他就说:“我念了这么多年书,混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你有没有钱?”他说对了,我却是没有钱,一文钱都没有。
校园的小混混身上总是一毛不拔的,我所有的钱,都在星期天来学校的时候一次性花销完了。有时候上晚自习的时候身上还有一二百块钱,下了晚自习出去吃一顿回来,可能就只有一包烟了。
小混混的钱,大多都是被兄弟们花了。出去吃饭,一碗面五块,发现同在一个屋子吃饭的还有很多熟人,于是结账的时候五块就变成了三十或者五十。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比如有一次,我从家里面带了两百块钱到学校,去外面吃饭,每次吃完饭都发现已经有人把我的饭钱给了。他们走的时候总说:“慢慢吃,钱我给过了,待会儿来宿舍。”就这样,我两百块钱除了买烟,剩余的钱一直拿到了星期四。
我想,这应该是我上高中以来最富裕的一个周,给舍友显摆:“老子有钱。”星期五,去饭馆吃饭,遇到了十几个熟人,回来的时候,钱全没有了。
每次回家,周末走的时候,父亲就会问我:“要多少钱?”我说:“随便。”父亲说不给你钱行不?我说行。那个时候,我几个月不带钱都可以,校园里面到处都是兄弟。
有一次,同宿舍的都没钱了,只有我身上有一百。晚上,一个兄弟对我说:“把你钱给我,我给咱去赢明天的早饭。”我给了他。
他自然是去赌博了。这位仁兄是赌博的高手。每当他赢钱的时候,就会带我们一块儿去喝酒,那时候,我们一块儿的是八个人。
每当他输钱的时候,我们就带着他吃喝。那晚,他拿走了钱。第二天只带回来了一包烟。
校园里面那时候赌博成风,有的学生专门去酒店定好房间去赌博。当然,这时候也就不局限于学生了,也有社会上的人。有时候,一场下来,有的同学能输三五千。不过上这些场子的同学,大多都是富二代,对于这点钱并不是很在乎。
后来我上了大学,遇到了校友,他们谈及我们八个人的时候,总是说走过来黑压压一大片。而这八个人,只有我一个去了大学,其他的要么是找了工作,要么是我还没去上学的时候他已经拿到了大学毕业证。
拿到大学毕业证的那个对我说:“上大学有球用?你也让你爸去给你买一个去。”我回家同父亲商量,父亲不同意:“这么早出来你能干啥?去大学长几年,回来再说。”
大哥是晚上在宿舍的时候,单位宿舍发生了火灾。发生火灾的原因是他们单位用了天然气。一开始单位用天然气的时候用的是铁管道,后来发现铁管道有弊端,埋在土里面容易生锈,挖出来都有许多的破洞,有着很大的安全隐患。三两年就要更换一次,也很麻烦。
于是铁管道被换成了塑料管道,是那种白色硬塑料。单位领导以为自己想到了一个根治的方子,但是这绝妙的方子忽略了一样东西,那就是老鼠。
老鼠咬断了天然气管道,造成了天然气泄漏。最后大哥宿舍发生了火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