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二更时,平叔才低垂着头颅,簇紧眉头,反复思量关思琪的话。
这一夜,关思琪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讲了个通透彻底,连秀姑明天将要面临何种状况都想到了八九分。
这让他不由的心中猛然一惊,自己的兄弟关举义一家竟然被人陷害到如斯田地,这人是谁?这人要干什么?难道真的是思琪所说的那样,财帛动人心么?
这越往后想,平叔是越觉得心惊,即便是关思琪安排好明天他们要说什么话时,平叔也是沉默不语。
等到众人听明白明日安排后,各自回屋,平叔才留住关思琪,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了两句。
“什么?”关思琪听完平叔的话语,吃惊的看向了他;“这事儿可是当真?”
“真的,我还能诓你不成。”
平叔说完这话,关思琪的眉头蹙的更深了。
夜色,转瞬便过,等到思琪起身,早已是旭日东升。
步出自己的屋子,就见平叔、三孬、孬蛋站于院中,该擦脸的擦脸,该打拳的打拳。东侧院门处的灶房,青灰色的烟气袅袅的从屋顶的烟囱中升腾上天。
“砰砰砰”,等关思琪刚洗罢脸,自家院门处便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大老爷请家里人一起去祠堂。”门口恶声恶气的喊叫声,一听就是狗仗人势的大伯家的上门女婿,自诩风流才子的杜金科。
关思琪站在院中,皱起了眉头。脑海中浮现的是之前看到杜金科的情形。
十三岁的关思琪每逢见着这个殷勤的表姐夫时,总是胆怯的赶忙躲开。不是这表姐夫多么可怕,而是给他递个杯子,他都能‘不小心’的碰到手。更别提关思琪去河边洗衣时,他老是站在不远处倚靠在树旁一番自负才子的吟诗作词了。
可想来,自家爹刚死,这后娘才被关进祠堂,这货就立刻换上了一副恶狠狠的声音拍打自家大门,真应了那句话----狗仗人势难表其威,贪色装逼难述其才。
“小姐,开门不?”林婶匆匆从灶房出来,询问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恨意。
“开,怎么不开,该来的总是要来,躲是躲不过的。”关思琪面容平静,对揣着两手松了松肩挺值了身板。“林嫂,去开门吧。”
“丫头,今日~~~~~~~~。”趁着林嫂开门的空,平叔走到了她的身边,眉目间则是满满的担心。
“平叔,没事,我想我爹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我们的。”关思琪看着不甚晴朗的天空,语气依旧。
“……。”
此时,连三孬和孬蛋,也默默的走到关思琪身后站定,他们今天的主要任务,便是保护小姐不被欺负,然后在关键时候依计行事。昨日夜里,小姐把今日里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提前给他们讲透了,他俩此时信心百倍,目光中也是饱含着一种毅然决然的态度。
“喀拉”一声,门栓被林婶卸了下来。紧接着,便是几人推门鱼贯而入,这走在众人前头的,自然是杜金科。一身破旧、浆洗的发白的夹棉长袄,头戴瓜皮小帽,在袖笼中对揣着两手,一脸趾高气扬、略有怒气的模样迈过门槛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