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夜来抱着臂膀,忍住心中的惧意,警惕的看着四周。蓦地,那风又猛了几分,刮断了桃树,旋起地上的花瓣,吹得人睁不开眼。嫣夜来经不住倒退了几步,靠在了一颗较大的桃树下,才稍稍稳住自己的身形,再睁眼时,几丈之外,已有一个身影立在那里。
“是你!怎么,殷紫芙不肯来见本帝?!”嫣夜来堪堪看清他的身影,那人已经开口,声音阴郁沉魅,让人不寒而栗。
嫣夜来不答,眯了眯眼睛,将他全身上下细细的看了一遍,奈何他背对着自己,只能见着他的背影,并不能见着他的脸。然而即使如此,她竟然觉得,此人有些眼熟!
“怎么,隔了一月,殷紫芙不把本帝放在眼中,连她身边的宫婢都肥了胆么!”那人蓦地回头,电掣风驰间,身影已经掠到身前,还未等自己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扣住了自己的喉咙,那力道恨不能将自己的喉骨捏碎。
然而,待她看清此人的面貌之时,心中的骇然足以掩盖那窒息的疼痛!
他居然,居然会是完颜云霆!怎么会,怎么可能,怎么可以是他!!!
“怎么,现在怕了!?”完颜云霆冷冷一笑,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目光愈加阴鸷:“本帝还以为,你们主仆五人不再把本帝放在眼里了呢?现在看来,你们果然还是怕的!”他朝前走了一步,将嫣夜来抵在桃树之上,撞落了一树桃花:“去告诉殷紫芙,本帝今日心情好,她今日毁约,本帝不予计较,明日此时,如还见不到她人,小心她儿子的性命!”他将嫣夜来甩落在地上,衣袖大肆一拂,气势猖狂嚣张。
嫣夜来跌在地上,脸色惨白,双唇毫无血色,只是捂着喉咙不住的咳。此人居然会是完颜云霆,那么,天界联合南海共抗妖界只是岂非太过诡异!又或者,这根本就是个阴谋?
嫣夜来神思一片混乱,神色一片慌乱,看在完颜云霆眼中,只以为她是吓怕了。“去告诉殷紫芙,华宁修是回来了。不过,华奕的命却还是捏在本帝的手中,除了本帝没有任何一人可以救得了他!”他侧目看了嫣夜来一眼,神色阴冷:“还有,叫她收起对华宁修的心思,否则本帝让她与华宁修一起死!”他说完,衣袖一扬,蓦然消失在桃林之中,独留嫣夜来满心骇然的立在那里,任凭自己如何镇定,亦不能平复心中的乱绪。
紫薇殿,天后依旧坐在那里,发髻松散,眉目略带忧愁。见了嫣夜来回来,忙的撑起半个身子,道:“他回去了。”
“是。”嫣夜来垂下眼睑,福了福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
五指微微紧握,天后眯了眯眼睛,声音依旧紧绷:“那他可有何话留下?!”
嫣夜来这才抬眸看向玉阶之上的那个人,一字一句,轻声的将原话复述了一遍。
天后缓缓从玉座上起身,听着嫣夜来说完最后一个字,终于收拢了五指,将桌上的糕点全数拂落:“叫他滚,滚出天界,本宫不想再见到他,滚!”
她拂落玉案上的物件,又去拂掉了周围的玉制器皿,毫无仪态的样子与方才的端庄贤淑有着天差地别。
嫣夜来知道,其实,若她一样的女子,能够撑着偌大的天界,着实不易。单看方才她对华宁修的情感,虽然浓烈,却在受到对方拒绝时,能够喜怒不行于色,这样的女子,心,定然也是深不可测的。
“滚开,不必扶本宫!”天后拂开身边的婢女,眼眶已经盈满了泪水:“替本宫取酒来,本宫今日要喝酒,还不快去取来!”
她的发髻松散,有几捋散落下来,并着她此时那副惨淡的容颜,看上去着实有哀凉。嫣夜来忙的起身,快步走到她的身旁,搀着她走到玉座上坐下。
“五百年了,本宫撑了着天宫五百年了,从未有过任何怨言。”天后一连饮下三杯酒酿,又执了酒壶倒下一杯,一手托着脸腮,还欲继续说下去,眼泪却已先一步流了下来:“可本宫今日才惊觉,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本宫自取其辱罢了!”
“娘娘醉了!”嫣夜来双手轻轻捶着她的双肩,低声劝慰着,却并没有任何想要阻止她饮酒的意思。
“本宫才没有醉!”天后歪头看了她一眼,睫毛一颤,似是想笑,却也只是抖落了几滴泪珠。嫣夜来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女子,不论什么时候都是美得,就连哭泣,也是如斯的楚楚动人,只是她与华宁修之间又会有着怎么样的瓜葛呢?
“紫鸢啊。”天后长叹一声,任着肩头的丝蔓滑落亦毫无知觉:“自本宫明世事起,字典中就没有后悔二字,可如今……”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盏,痛苦的闭上眼睛,仰头喝下,才继续道:“如今,本宫再见到他,才知道,不伦世上有没有青宁这个人,亦或者,本宫为他做的再过,他的眼中都是看不到本宫的。可即使是这样,本宫还是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只要他,肯看本宫一眼……”她说着,忽而笑了起来,声音悲戚:“这样的我,是不是很可笑?”
她忽而拉了嫣夜来的手,用涣散的眼神望着她:“紫鸢,你说,这样的我,这样的天后,是不是很可笑?”
她的手势很重,嫣夜来被她抓的很疼,可见她的神色,似乎真的已经醉了。
“本宫后悔了。”天后松开她的手,半个身子伏在玉案之上,面色酡红:“本宫不该抢了她的位置,更不该杀了她,本宫应该将她的命留下,让她看看,她的牺牲她的付出,对他华宁修而言,都是泡影,他根本不知道,亦不在乎,至始至终,他的心里就只有青宁一人!”她伸手,拿住眼前的酒杯在手中把玩:“记得之前,本宫还以此话嘲笑与她,可现在……本宫又何尝比她好!”
她的话,断断续续,无头无尾,嫣夜来并不明白此时她所说的话为何意,只大概知道,或许青宁的死与她也是有关的。
然而,第二日,嫣夜来却被天后独自宣进了内殿:“自今日起,你不必再服侍本宫。”她看着她,一伸手,从掌心飞旋出一朵紫色的芙蓉花:“将此花种在琼华阁的后池之中,从此,你便替本宫好好在琼华阁服侍殿下!”
紫芙蓉缓缓飞近身侧,嫣夜来不由伸出手去,将它稳稳的接在手心。形似莲,色晶莹,花盈香。
此花,甚美。然而这光鲜的外表之下,却不知蕴藏了多少杀机,就如,这面前的人一样。
“你服侍本宫多年,舍你,本宫亦十分不便。然而,虽则不舍,本宫亦是无可奈何。”天后见她收下紫芙蓉,微微叹了口气,从玉座上起身,慢慢走下玉阶:“本宫会派紫荆与你一道前去,勿必做好自己的本分,好好服侍殿下。”天后走近她的身侧,将她从地上扶起,握住她的手,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紫鸢,你我主仆多年,本宫的意思你可明白?”
此刻,她的语气谦和,目光殷殷,话中分明是另有嘱托。只可惜,嫣夜来并非是紫鸢,亦不明白她此刻话中的含义。只大概猜到,此一去,约莫是她选择与完颜云霆联手的结果。
经过昨夜,许多事情,嫣夜来其实也大致有了点猜测。或许,就如自己一样,许多人都以为,华宁修以自己的血灵与小天帝为药引之后,他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并且好转。
可是,昨夜在完颜云霆的话以及殷紫芙的反映看来,一切似乎并没有表面看来那么简单。
天后因为小天帝,长期受人所致,并且因此答应了完颜云霆某些要求。
而天后对华宁修的感情,昨日她却也是看在眼里的,然而,一夜间她的变化竟如此之大,想来已是做出了选择。
那么这次的联盟,其中的阴谋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
嫣夜来低头看了看飞旋在手心的紫芙蓉,眉头紧紧蹙在了一起。
“怎么,你不愿意?”见她神色有些异样,天后不由拧眉问道。
嫣夜来终于抬眸看向她清绝的容颜,顿了片刻后,缓缓下跪,轻声道:“奴婢愿意。”若这是一个陷阱,那么再也没有谁比她更适合带在华宁修身边了。
天后闻言,这才笑了起来,美眸间竟然有些湿润:“本宫果然没看错你。事已至此,希望本宫作的抉择,亦没有错。”
紫薇殿地处天界的东边,而琼华宫却是在南边。嫣夜来根本不识得路,幸而有紫荆一起,然而,即使是这样,两人也走了约莫了两柱香的时间,方才到达。
因着昨日发生的事情,嫣夜来心中十万火急,一心只想着如何将消息传达给华宁修而又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是以,一路脚下生风,疾步而行竟觉着毫不费力。
而紫荆却是连走带跑,还要赶在前面替她引路,心中却苦不堪言。
两人方才到达琼华宫,内殿里便突然步出一位鹤发长须的老者,布衣青衫,浑身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见了两人当即拧了拧眉。天后身边的贴身婢女,自然没有一人不认识。
“老夫虽不知二位来此是何用意,然而,殿下昨夜处理政事一夜未眠,方才入寝殿歇息,你二人不准惊扰殿下,否则决不轻饶!”那老翁瞪了两人一眼,才拂袖离去。
嫣夜来与紫荆对视一眼,颇为无奈。
虽然事先并不了解天界内廷的状况,然而,就方才看来,那老翁定然是拥护华宁修的仙臣,殷紫芙治理天界数百年,他大抵也是心中不服许久,因而才会连带着她们这些无关紧要的婢女,也一起厌恶了去。
不过,经他这么一说,嫣夜来原本沉重的心却莫名的缓解了不少。
“紫荆。”一待身边无人的时候,嫣夜来便立刻拉着紫荆低声道:“你知此行娘娘对我是另有嘱托,现下众议事朝臣皆已散去,殿下又已入寝,无疑是一个机会。你且在此处以清理为由,替我望风,我去去便回。”
她伸手望了望在掌心内飞旋的紫芙蓉,转身便要走。
“姐姐!”紫荆在身后轻声喊:“你我对琼华宫不熟,此处守卫又众多,若是被发现难免会落下个乱闯的罪名。不如再等几日,我们摸清地形再行动!”
再等几日?!嫣夜来在心中冷笑,一刻也不能再等了,这样的大事,慢一步错一步,都有可能让大家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又怎能再等!
“不必了,我自有法子。”嫣夜来头也未回,往内殿而去。
她就是要支开她,避开她的耳目,这样才方便自己行事。她并不是去种植紫芙蓉,而是去寻华宁修。
内殿处有一岔口,嫣夜来驻足左右望望,最后朝右边而去。方才那位年长的阁老,她分明见他是从左边那道而来,左边是书房,那么寝殿应该是在右边才对。
然而,她所不知的是,琼华宫的内殿根本就是内有乾坤。也不知是她选错了道还是怎么的,这一路走去竟像是入了迷宫般,不断有分叉口,嫣夜来头昏脑涨,几番转折下来,竟到了一处林木为障的花园。
嫣夜来在出口处探头望了片刻片刻,随后慌忙缩了回去。
姹紫嫣红,景致嫣然。景色的确很美,然而这样地方却重兵布防,想来不会只是花园那么简单。
嫣夜来捂了捂心口,准备沿原路而返,这里既不是华宁修的寝殿,那么她自然还是要继续去寻的。
然而,方才她心急火燎的只想快些寻着华宁修,这原路么……恩,她根本就没留意。
现在,嫣夜来站在不知已是第几个岔口,抹了一把额间的汗水,倚在一面墙壁上,索性不走了。
她一定是走错了,方才来之时虽说没记清自己所选的每个岔口,可她可以确定的是,一定没有走过这里!
而所幸的是,这几条道中,并没有将兵,否则,后果可想而知。
嫣夜来叹了口气,走到岔口中间,左右看看。一面通道昏暗无光,而另一面却是薄光微露,甚至还有清风拂面。
那一丝微弱的薄光,划过嫣夜来的眉眼,若摄了她心魂一般,致使她不再犹豫不决,缓缓朝通道而去。
通道的尽头,眼前的景物终于开阔起来。嫣夜来从方才的混沌中初醒过来,便又被眼前的景物所吸引。
没想到,内殿曲曲折折的通道居然可以通到这样的地方。嫣夜来有些怔忡,若是先前,定是转身便走,在没有将事实告知华宁修前,任何一个举动都可能致自己于死地。
然而此时,脚步却像生了根般,移不了半分。
原先心中各种的不安全然不见,耳中全是烟纱外那湖水清漾的细声。明明只是微风拂波,是及细小的声音,在她耳中却一声声清晰得不得了。
这实在是诡异之极,而嫣夜来却毫无察觉。那声音仿若带着魔力一样,传到她的耳中,撞进她的心里,以至于片刻后她终于快步上前,猛地掀开那道轻纱。
入眼便是一片澄静的蔚蓝色,嫣夜来眸色一凝,须臾,微微朝前走了几步。
是个极大的湖泊,三面环林,湖水盈盈,虽无龙泽那般烟波浩渺,却也有别有一番灵韵。
湖面薄雾轻蔓,许是长久未有人打理,上面三三两两立着几根残根断枝。
原来也只是个普通的湖而已,除却湖水异常湛蓝清澈之外,真的没什么特别。而嫣夜来一面看着,心中却生出一种阔别已久的亲切感,而这一丝古怪的亲切感,足以让她惊诧。
莫不是……她皱皱眉,回头望望,身后烟纱轻盈缭绕,忆起烟纱后那暗藏乾坤的暗道,心中的那股熟悉感才慢慢有所淡化,怎么可能呢!
她在心底笑笑,又看看脚下。烟纱之外仅余半丈空地,而之后便连有桃木精细而制的台阶,最底层的台阶又铺有桃木所制的甲板,长10丈宽3丈,与湖岸相接。
这样的布局着实奇特,而最奇特的是,甲板的底部竟不知为何生长出一株桃树来,如今已枝繁叶茂,载了一树的繁华,静静的立在那里。
桃树之下,摆放着一架琴,只以轻纱相掩,似是许久也没人动过,轻纱之上已落满了花瓣。
这本是一幅极美的景象,看在嫣夜来眼里,心跳却莫名的快了起来,甚至于有一些窒息的感觉蓦地窜了上来,来势之凶猛令人猝不及防!
脑海中此时不断闪现一个极其迷糊的画面,却又看不清是什么。她努力甩甩头,看向前方,却隐隐望见桃树下琴案边已坐着一雪衣男子,隔得太远,她看不清他的脸,饶是如此,她却人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淡淡清贵。
他的背影怎会如此熟悉?!嫣夜来强忍着痛意,微微朝一边挪去,一段距离之后,她终于能见着他,却依旧只是模糊的侧脸。
这种痛,如鸩毒般淬进心里,蚀骨掀肉般揪痛欲死。
嫣夜来实在不明白,悴不及防的一切究竟是何缘故?!
而此时,脑海中朦胧间一个画面却已势不可挡的隐现出来,却是往昔时常出现在她梦中的。
虽然梦中湖水碧澄,莲叶田田,有琴声悦耳,有女子踏莲而舞,与眼前的画面有天壤之别,可她却莫名的确定,就是这里。
思绪一时与梦中的情景交缠在一起,神思变得有些混沌,以至于周围发生了异样都毫无察觉,直至手心传来钝痛,她惊觉,殷紫芙交予她紫芙蓉正缓缓盘旋在她的掌心,渐渐变大,一副跃跃欲出的样子。
耳边传来水花拍打的声音,驱散了嫣夜来脑海中最后一丝混沌。她倏然站起身来,骇然看见眼前的那一池湖水早已变了颜色,清新的湛蓝色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翻涌不息的猩红之色。
血红的湖水不停地翻滚,在湖心渐渐形成一个漩涡,耳边的风忽然变得猛烈,连带着碧澄的天空都被急聚的乌云所遮盖,只一瞬间的功夫,眼前的天地似乎都变了颜色。
嫣夜来这才醒悟般的看向手中渐渐壮大的紫芙蓉,原来如此!即使她并不知道这湖背后的秘密,也不知道这紫芙蓉究竟蕴藏着什么样的力量,竟能是天地变色。可即便如此,慌乱惊骇之余,她还是使尽了全身解数,试图将紫芙蓉压回自己的掌心,即便此举是终是徒劳无功。
眼见那血红的漩涡愈来愈深,天空霎时雷电交加,仿若湖中有什么东西将要破茧而出,而就在此刻,身边风驰电掣般掠过一个身影,抬袖一挥,将不远处长琴上的烟纱猛地掀掉,在嫣夜来还未来得及看清他的身影,那一双修长的食指已经拨动了沉睡许久的长琴。
琴音急旋直上,琴弦间拨动而出的华光,如利箭般击向湖面,生生将那腥红的漩涡压制下去。
嫣夜来被眼前的这一幕所摄,有些失措的愣在那里。直至琴声停下,方才回过神来,猛地将目光投向琴案旁的男子。
他已经站在那里,想来是从睡梦中惊醒,急忙而来,他只着一身月白色的中衣,双手剪背,恍若天人般翩然的立在那里,凤眸却淬冷芒一样,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这里,你是如何进来的?”片刻后,他终于开口,声音冰冷,而后朝她迈步而来,每一步都似承载了冷怒。
再见他,嫣夜来想过许多种可能,独独没有预料到会在这样一种场合之下,在她险些闯下大祸之后,狼狈的出现在他面前。
见她不答,华宁修身影一掠,已然立在她的面前,五指钳住她的白颈,双眸染了薄红,已是极怒。
“不说?”他挑眉,指尖微微一用力,便痛的嫣夜来闷哼一声,动弹不得,根本无力回答,一双眸子吃力的望着他,这张清绝的容颜已经为薄霜所覆盖,她看着她,双瞳中竟也盈了水汽。
是委屈,是气愤,还有……一丝心痛。那一丝心痛划过眉间,终于使得那水汽凝聚而下。
手势微微一怔,华宁修拧眉看了她一眼,似才想起什么,顿了顿,终于松了手,任由她颓然的摔在地上。
“紫薇殿的人,为何会来本宫的琼华宫。”他已不再看她,转身望着平静悄然的湖水,神色异常冷凝。
嫣夜来伸手揉着脖颈,半伏在地上喘气,闻言,艰难地回过头去看他,心中半存的疑虑消失全无。
方才华宁修突然撤手,她还以为他发现了端倪,原来……她垂了垂眸,心中顿时五味陈杂,却还是从地上撑起半个身子,勉强站起来,朝他毕恭毕敬的行了礼,才道:“是,娘娘派我与紫荆一起,来琼华宫侍奉。”
华宁修转过身来,风华绝代的脸上噙着一丝笑,却是毫无温度:“所以,你便潜进了本宫的后院?”
嫣夜来对上他的视线,此时他的面容已转为冷峻,凤眸淡淡溢出冷芒。以往在绝情宫的时候,每每遇上他这样的神情,嫣夜来心中总会轻颤。
华宁修与沐御天一样,又不一样。沐御天性烈,如火,行事雷厉风行又狠辣。而华宁修性淡,如冰,为人处世低调却同样狠绝。
她知道,此事定是惹怒了他,他未必会因为她是天后身边是侍婢而饶过她。而她亦不想在此时就将自己的身份透露,这样无疑是前功尽弃。
因此,明知此时他不会轻信与她,她还是准备开口:“我来寻你,是因为我知道天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