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楼下程时还是维持着握着方向盘的姿势，连看也不看程知一眼，一言不发。
程知也没有下车，没有谁言明，但彼此似乎都知道，下了这车，他们之间，还是会一如平日那样的难以平和相处。
姐弟俩就那么在车里沉默着。
车里的这一路，大概是这几年里他们彼此间气氛最为和缓的时候。沿路小时候许许多多已经被遗忘的姐弟间的相处居然点点滴滴在她的脑海里翻腾，程知当然不舍得。
即便他们之间隔了一个方品娜，即便他不是和她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但他依然是她的弟弟。
程时不说话，程知却不忍心错过这样好相处的机会，本想问问关于爸爸说的他在公司所负责的那个拓展项目的具体情况，想要关心关心他最近是不是很忙，可几次话到嘴边，想起那个项目资金的筹码是要自己生一个孩子，程知终究无法开口，还是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该怎么说呢？又该跟自己的弟弟说点什么？
她自然是愿意帮自己的弟弟的，但她也不愿意用一个小生命做代价。尤其是一个那么无辜的，属于她的小生命。
最后，程知无言的下了车，程时好像也没有要开口跟她说点什么的意思。
程知顿了顿，拿好包转身推开车门下了车。
姐弟俩就这么无声的分别。
程知才下车站好，程时就启动了车，一踩油门加速开走了。
剩下程知拎着包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车影，心情低沉的转身进了家门。
夜里，格外的难以入睡。
黑暗中，程知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原说心烦，早些洗漱上床，早早睡觉，哪知一躺下来脑里跟放电影似得，各种各样的回忆，各种片段强迫似得在一遍遍播放，睁眼闭眼，都是。
迷迷糊糊里，有小时候的程知和程时。
那时候的程时还很小，跟现在的他完全是两个样子。胖胖的脸，敦敦厚厚的样子，憨得可爱。
刚会走路的时候，跌跌撞撞的跟在她后面，满屋子的转。
再等他刚学说话每次都只会一两个字重复说的时候，整日里不知道要口齿不清的叫上姐姐多少遍。每次一看见程知，远远就要伸手抱。
后来再长大些，越来越调皮，看见程知倒是不要抱了，反而兴奋的转身就跑，躲起来要程知去找他。到他该上幼儿园的时候，每一天里该去幼儿园的时间是最让人哭笑不得的。出门前若是见不到程知就两只小手掰着门框开始尖叫，那海豚音想起来似乎都还在耳边那么清晰。待到程知一出现，就开始哭得稀里哗啦，从爸爸妈妈或者保姆的怀里扭着身子伸着小手，“姐姐，姐姐……呜呜，姐姐你不要我了！”
“我不要去幼儿园！我不要去！”
“姐姐快救我！救我～”
那凄凄惨惨的模样，一点不亚于狗血剧里的生离死别。
这时程知若不能再马上到他身边抱着他，他的哭声哇一声便要升级上更高的等级。
后来，接送程时上下学的任务就落在了程知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