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离去后,夏宇轩转身欲走,可尚未举步,萧弘猛地上前,拦在她的身前,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是长长一叹,呢喃道:“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迎上他的目光,夏宇轩诧异道,声调有些怅然。
不知作何解释,仍是默默望她,在萧弘幽邃的眸底,流动着一种让人费解的流绪,此刻,他的眼中,似乎再无旁人,只有夏宇轩。
“为什么?”她不放弃,盯着他,重复问,“为什么云溪公主说错了话,和我说对不起的人却是萧大哥?”
“因为——”他无奈,苦笑一声,痛苦道:“她不单单是我表妹,日后还将成为我的妻子。”
心口一紧,她握紧了手,指尖的冰凉渗入肌肤,这话若出自别人之口,夏宇轩定是不会相信,然而现在说这话的,竟是记忆中最为深爱她的男子!
淡淡应了一声,转身坐在石凳上,提壶斟满一杯酒,她知壶中有酒,萧弘刚才那样说,仅是为了支开云儿。
可她正要饮下,却被某人握住手腕,侧首望去:萧弘不客气地夺过酒杯,一仰头清酒已滑入口中,接着他瞥她一眼,默然坐下,开始自斟自饮。
“萧大哥,酒多伤身,你别喝了!”
见他神色不对,又喝得急促,她赶忙上前规劝,然而萧弘根本不听,仍是一杯接着一杯,直至壶底见空方才罢休。
“芊芊——”萧弘双目泛红,已然有三分醉意,他低唤一声,摇晃着站起,“在你心里,那个携子之手,相伴相随的人是谁?”
话音刚落,她来不及反应,只觉腰间一紧。
他从背后拥住她,力气大得吓人,熟悉的霸道气息,形成一个无形的网,笼罩在夏宇轩的全身,“告诉我,那个他是谁,他到底是谁,贤王还是靖王?”
“怎么不说话?”萧弘濛濛地看着她,眼神不似往常那般,好像带着莫大的悲伤,有着难以说出的痛。
“难道说...你和俊皓......”
见夏宇轩仍不语,他惨淡一笑,反扳过她的身子,语调迫切,断断续续间,恰如春红零落一般,令人不忍听闻,“如果那个人是俊皓,我没意见...他是个不错的人选....我真的没意见......”
“说够了没有!”
顿时,心头燃起一簇火苗,她挣开眷念的怀抱,凛然望他,怒喝道“你没意见,可我有意见——你是我何人?凭什么来管我的事?”
夏宇轩眼眶发热,对方的话,一字一句敲打耳膜,却痛在了她的心上。
其实,当她恢复记忆后,已不愿再回避感情,而那个能携她之手,相伴相随的人,到目前为止,只有他萧弘一人啊!
奈何他只顾问别人,却从不提及自己,以至于她只能将那份情感,默默地埋藏于心的最底层。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是我的——”
“哈哈......”冷笑一声,夏宇轩打断他,略带讥讽的道:“你错了,我不是你的,永兴公主才是你的,她才是你未来名正言顺的妻子!”
“你不难过吗?”
艰涩的闭了闭眼,萧弘长吸了一口气,“我娶别的女人为妻,你当真就一点都不难过吗?”
他拧眉望她,眸光忽明忽暗,神色并不真切,唯见一片寥寂,之所以这般发问,是因她的笑声里,满是开怀与不屑。
“你与云儿的婚姻,无论朝政还是家族利益,都属珠联璧合,我身为朋友,只会替你们高兴,何来难过一说?”说话时,她的指甲深陷在了手掌肉中,脸上却始终保持着一丝微笑。
感情的事,剪不断,理还乱,夏宇轩是倔强的,所以宁可伤人痛己,也绝不愿拖泥带水,因为一旦放任感情,她怕会让自己泣不成声。
闻言,萧弘猝然上前,一把拥紧她。
“不要这样冷漠——”
他将她狠狠抵在亭柱上,怒气腾腾的脸孔倾覆而下,凝定看她良久,终咬牙一字一顿的道:“记住,能认识你,上官泽不枉此生,可不能娶你为妻,亦是我此生最大的憾事!”
语落,萧弘托起她的后颈,覆住她双唇,轻轻厮磨,深深一吻......
走上长廊,少女兀自望去,心不禁一沉,四周灯火飘忽,池水荡漾流连,竟给亭中相依相吻的两人,披了一身眩目的光芒,直晃得她眼睛发晕。
只觉浑身僵冷,下一秒,玉壶从云儿手中滑落,空气中顿时弥漫出浓烈的酒香。
“萧大哥——请你自重!”
恍然回神,夏宇轩抽离了身子,艰涩道:“夜已深沉,芊芊先行告退!”说完,留下尤在发愣的男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亭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