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一列的火车从老屋门前疾驰而过,不知道,它骗走了多少山里孩子们天真的遐想。
还记得四年小时候最大的爱好,便是坐在屋前那个小土丘上“看火车”。山的那边是什么样的世界呢?山的那面有什么东西呢?我好渴望有一天我能走出这崇山峻岭,出去看看山外面的世界,听村里曾外出打过工的人讲,外面的世界很美、很辽阔也很繁华。大伯也经常给我讲他年轻时走南闯北的所遇到的奇闻异事。也许,正是那个时刻,读大学的种子被我种进了心田。
“四年,发什么呆,想什么呢?”儿时的好友李磊问道。
“没……没什么。”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一时间四年不知所措。
“嗯,那好。我们去摘杏吧!”
“好哈!”在我的印象中,我最喜欢那酸酸的青杏,坐在树上,吃一天,光想着,口水便在口腔里打转,仿佛现在四年正骑在家乡的那棵树上吃着那青青的杏。
“你怎么还不动呀?”李磊不厌烦的催促着。
“马上……马上……”
独在异乡为异客,
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
遍插茱萸少一人。
这是盛唐时期著名诗人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一诗,今年的重阳,再也不能像以往一样待在家里陪朋友们一起度过了,四年一个人默默地望着北方的月亮。
自从离开家那刻,父亲那张慈祥的脸,便被深深的刻在四年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在四年的记忆中,父亲的话并不多,而且很严厉。小时候,只要四年一犯错,不管是大是小,父亲肯定会用皮鞭伺候,有时候甚至被打留下来的印记,一周都不会消除。父亲一直信奉:“棍棒出孝子。”的古言。从这个方面来说,四年并不喜欢话少、严厉的父亲,他甚至讨厌他,他只喜欢他的母亲,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母亲一直是和蔼的、慈祥的、总是面带微笑,那微笑甚至可以融化珠峰之巅的千年寒冰。可是,这一刻伴随着慢慢驶离站台的火车,父亲的眼睛里似乎在向四年诉说:“孩子,一路顺风,也许我以前真的是过于严厉,但是我都是为了你能成才,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出息。现在你长大了,也懂事了,一定要在远方继续努力。”这一刻过去所有的“仇恨”消失了。
“嘟……嘟……嘟嘟……”火车加快了速度,向着南方驶去。刹那,四年就再也看不见被群山挡住的父亲那张慈祥的脸。
父亲没有陪四年去学校报道,第一是四年不想让父亲陪他去,父亲得在家帮助母亲做生意,而且四年认为自己已经成年,该独立了,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去处理;第二是因为来回两趟,车费也得好几百,可以够四年半个月的生活费了。
四年也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也许未来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一路南下,温度越来越高,山也越来越少。四年很兴奋,这是四年第二次坐火车,第一次坐火车还是因为需要去市区参加一次生物竞赛。虽然,南下到达学校需要四十多个小时,但,四年一直很兴奋,外面的世界原来这么的大,这么的美。
“哇!好大的一片油菜花……”
“哇!那是甘蔗……”
“哇!那山好奇怪,这么矮”四年兴奋的吼了出来,旁边的人鄙视地看了看,好像是在说:“乡巴佬!这都没有见过。”
四年没有在乎旁边人的目光,但是他没有在吼出来,而是默默地在心里兴奋地念叨着。
开学第一天,四年交完书本费,来到学校报到。学长学姐们都很热情,四年刚开始还很腼腆,但很快四年便被学长学姐们的热情感染,再没有刚开始的拘谨,拼命地给学长学姐们讲述着这一路上的见闻,家乡的故事,就好像要把这十九年在农村中经历的所有人和事都讲出来,告诉这些热情的学长学姐们。
当然,最终他的这些故事还是没有讲给学长学姐们听,因为他发现学长学姐们都很忙,他们还有好多事要干,不可能陪四年聊天,摆龙门阵,他们不可能因为四年一个人,而不去工作。
“你们好,我叫四年,来自四川巴山。”四年刚到宿舍,推开门便热情地给室友们打招呼。
“你好,我叫郑鑫,来自湖南。”一个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有点儿魁梧的小伙子远远地伸出了手,面带微笑,向四年走来。
四年一下子,不知道该怎样去做。在他的记忆中,他只在电视中见过握手。在四年发愣的瞬间,郑鑫已来到了四年的面前,四年连忙尴尬地伸出了右手。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四年回答道。
“我也是,以后大家要互相帮助哦,要在一起生活四年。”
“你好,我姓王,名腾,来自海南昌江。”一名个子和四年差不多高,皮肤黝黑,瘦瘦的用极不标准的普通话热情地朝四年走过来。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四年同时伸出右手,这次已没有第一次伸手的尴尬,热情地和王腾握了手。
“你好,我来自河南,姓袁,名腾飞。”
“袁飞,你竟然和最近那个热播的《诸子讲坛》那个老师同名,幸会,幸会。”四年很惊喜,
“河南,那可是中华起源之地,历史上出了很多名人。”四年继续说道。
“哈哈……没有……没有,你看我还不是独身一人来到南国,那些都是古人。”袁飞谦虚的答道,虽然他的喜悦已溢出。
“以后可要多给我讲讲你那里的故事呀!我对中原旧事可是非常感兴趣的。”
“好……好,我一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讲给你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袁飞热情地答道。
“这可是你说的,我以后跟定你了。”
“嗯嗯,没事,四年有的是时间。”
虽然还没到十五,但是开学第一天的月亮却很美,很圆,很静,也许这就是李煜为什么沉湎酒色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