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几声雷鸣,原本淡蓝的天色也被浓沉默黑的乌云掩去,狂风呼咽,卷席起几片泛黄的落叶,瞬间,雨水倾轧而落。
从开始依稀而掉的几点雨珠,到后来便是连串的珠链,狠狠砸落在地上,形成浅浅的水坑儿。
聚在远处的百姓倏地双手抱头一窝蜂地向四处奔波散去,脚步凌乱中,隐隐还能听到细微的讨论声。
“这婚被退定”
“可不是吗?这吉时也快过了”
“这相府二小姐也是可怜之人啊……”
连成一线的狂雨放肆地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最后只剩下送嫁的队伍在偌大的空地上尤为突兀。
不远处,沉静安详的厢房中,一盏精致的香炉轻轻吐着交缠迷离的白气,萦绕成圈,而后淡淡消失在圆顶之上。
在不远处,沉静安详的厢房中,一盏精致的香炉轻轻吐着交缠迷离的白气,萦绕成圈,而后淡淡消失。
一身玄白锦衣男子正静坐在圆桌上,修长的指嵌起玲珑的流光杯,悬黑似夜的眼眸清冷漠凉。
“五哥”
微急的声响从朗阁外响起。
片刻,一名男子推门而入,踏着匆忙的步履,快步来到圆桌前。
甩了甩肩膀上的水珠子,他大大咧咧地坐下,自然地接过黑衣男子的茶水。
“凤茗宫已私下派心腹到丞相府”他仰慕地看了一眼眉眼淡淡的玄衣男子,而后补充道,“五哥,这招实在是高明,如此便可知道皇后定与此事有关”
白衣男子沉默片刻,并没有应话。他淡淡瞥了眼那在骤雨下独立的花轿,薄唇微启。
“徐旭,去吧”
身后的黑衣男子领意,微微作揖,便迅速退了出去。
约莫一盏茶间,紧闭的门发出“吱”的声响。
随着缝隙逐渐变大,缓缓走出一位花甲的布衣老者,身后跟着几名丫鬟,恭敬地为他撑着伞。
莜儿的眼早已被雨水打得发痛,模糊间,她仍能看到前方步履蹒跚的老者,只见他一步一步往前走来,眼神颇为犀利。
直到走至花轿前,他停住脚步,往前躬身一揖,“奴才参见王妃”
还没有等轿中之人发出声响,他继续补充道,“王爷于今日早晨因事态危急而离开帝都,特意吩咐小的禀告王妃,望王妃见谅”,沉静缓慢的语气里却带着不容抗拒。
花轿内传来碎碎的声响,莜儿忙挽起暗红车幕。
凝茱踩在一旁的板凳上,借着莜儿递过来的手,优雅地踏出来。
几乎是同时,淡白色的伞移至凝茱的头顶。
轻轻附在莜儿耳边,提点她切莫忘记打突然赏媒婶和车夫后,凝茱才踏着清盈的细步来到老者身前。
“有劳了”
老者原本低垂的眉眼,倏地抬了起来,征征地看着眼前淡定自若的女子,狂风骤雨中,她仍然优雅高洁,如不染清尘的荷。
她把凤冠微垂的流苏捋顺在侧,红衣飘动的衬托,女子倾国倾城的绝色容貌尤为耀眼。
灿烂如星辰的眼眸此刻正安静地看着自己,丝毫没有怒气。
颧骨微微动了几分,他赞赏地看了女子一眼。
缓缓转身,他留下一句话,便往前走去。
“王妃便随奴才走吧”
络炎不自觉地伸出手把窗框往外推了推,看着那一袭鲜艳的红裳穿梭在众人间,孤傲冷艳,绝美的侧脸却始终扬起弯弯的弧度。
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够驾驭这张扬如鲜血淋漓般的红,她却恰到好处,毫无刺眼违和之感。
突然,他一转身,邪魅的挑花眼看向圆桌前品着茶水的男子,狐疑道,“为何皇后一定要鄢凝茱成为你的王妃呢?”
络翊嵌着白玉小杯的手微微一顿,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他也很想知道,为何非鄢凝茱不可?
凝茱一身火红嫁衣,面容沉静,淡淡地走在长廊中,身后跟着湿了一身的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