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一片面积巨大的废墟面前,几道人影站在那里。或许不会有人把眼前这片废墟与可以和中州百朝比肩而立的易家联系在一起,然而这便是作为易家存在的最后证据。
两男一女,那女子抱着两个孩童站在废墟上,其中一名男子身穿锦衣华袍,肩上披着镶有九龙的披风,男子的年龄约莫在三十来岁,昂藏身躯,丰姿卓绝,五官深刻,丰神如玉,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疲惫和忧郁,显得极有魅力,儒雅沧桑,超凡脱俗。
男子腰戴紫金玉佩,玉佩上雕龙画凤,中心出刻着一个龙字,笔走龙蛇,行云流水,大气磅礴。
龙凤紫金玉佩只有北州四大世家龙家的嫡系人员才可佩戴,而龙家长相气质如这男子的显然只有一人,那便是,年轻一辈五大帝者的北武君——龙晨。
龙晨的身后跟着一位身姿婀娜挺秀,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子,女子一头乌黑秀发飞舞,黛眉弯弯,眼睛灵动,下颌微尖,白衣无暇。很少有人相信这样一位清新脱俗的女子已经三十多岁了。
女子叫洛秋月,是龙晨的妻子,洛秋月的怀中抱着两个孩童,其中一个孩童有着两三岁的年龄,长得像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惹人怜爱,闭着眼睛睡着了,脸蛋红扑扑的,睫毛长长的,乖巧可爱。这正是龙晨与洛秋月的孩子。
另一个孩童像是刚出生不久,粉雕玉砌,小脸通红,睁着灵动的大眼,安静的躺在洛秋月的怀中,不哭不闹。
龙晨,洛秋月这对夫妻,无疑是让江湖人都羡慕的神仙眷侣。他们在一起犹如天作之合,对于这种人你只会有羡慕不会产生嫉妒。
然而此时此景却让他俩有一种负罪感,因为离他们不远处的那名穿着破损衣服跪在废墟上的男子在不久前失去了最爱的妻子。洛秋月怀中那较小的孩子便是这男子的。
男子目光黯淡地看着废墟上的一砖一瓦,拳头一拳又一拳地砸在废墟上,碎石四溅,尘土发扬。
男子嘴中喃喃道:“陌儿……陌儿……陌儿……”他看起来三十来岁的样子,身材高大魁梧,破损的袍子下露出古铜色的皮肤,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却蒙着一成灰色,头发上带着粘稠的鲜血,身边躺着几十具形态各异的尸体,死相惨烈。
“江湖无情啊!”龙晨看着风无涯那寂寥的背影一声感叹。
易家族人加护卫仆人一共一千八百六十三人,只在武极殿少殿主一声令下便飞灰烟灭。
江湖从来都是强者为尊,顺者昌,逆者亡。
这时一道声音传入龙晨耳中,“二哥,武极殿三大副殿六大护法正在往这里赶来,不除一炷香的时间便会赶到,快做决定,小心为上。”宗师之境,千里传音。
听到此言龙晨的神色凝重,走到风无涯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头,道:“风兄,武极殿的人马上便到先离开这里吧。”
风无涯置若罔闻,依旧喃喃自语。“风兄,不为你自己,也为陌小姐为你留下的骨肉着想啊!”龙晨按住风无涯的肩头,直视着他。
“生无所恋,死亦何惧。”风无涯痛苦道。
“好一个死亦何惧,如此消极你妄称南武帝,想想你父亲风笑天风前辈何等英雄,一刀在手,九霄黄泉皆可游,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子嗣啊!难道你就不怕世人说你风家虎父犬子吗?”龙晨喝道。
“我心以死,还在乎世人这么评价我吗?”
“哈哈哈哈,心以死?我龙晨身中阴阳生死符之毒,若无机遇多则三年可苟活,少则明日为黄土,如此这般,我尚且在争一线之机,你风无涯堂堂南武帝有什么资格说你心以死。”龙晨怒极反笑。
“呵呵,南武帝又如何,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不会明白陌儿对于我有多重要,丧妻之痛你不会懂的。”风无涯抬着头与龙晨对视一眼。
“哈哈哈哈,好笑,我不会懂?”龙晨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俊朗的脸上笑得有几分癫狂。“李霄云的死,你我都清楚吧?若不是我,他又怎么会死,怎么会死!那是我最敬重的大哥啊。如果他可以活过来,纵然让我苦海轮回千百世我也愿意。我会不懂,我不懂……我不懂……哈哈哈哈……我不懂。”龙晨的笑声越来越低沉,最后戛然而止。
这一次风无涯没有在说什么,他明白李霄云在龙晨心中的地位比任何人都高,虽然李霄云仅仅只是他的结拜大哥。
静静的,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凝固了,风无涯平静的跪在那里。
一阵风吹过,风无涯好像想起来什么?收起了悲伤的神情,站了起来,如一具行尸走肉般来到洛秋月的身前抱走了那较小的孩子,无言的向前方走去,走过龙晨身旁的时候轻声说了句:“谢谢。”几个呼吸后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神情愤怒的龙晨听到这句话明显愣了愣,轻声道:“想不到他也会说谢谢了。易陌真的改变了他很多,可惜天意弄人,有情人生死相隔啊!”
“哎。”看着风无涯消失的方向叹息一声,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悲凉,几分惆怅。“咳咳咳……”又是几声咳嗽,鲜血从龙晨嘴角滑落。
“晨哥,不要紧吧?”洛秋月脸现忧色,拿起一张手帕擦了擦龙晨嘴角的鲜血,看着龙晨的眼神中尽是柔情和担忧。
“我还撑得住。”龙晨接过手帕,平淡道。“不知道风兄能不能度过此劫?可怜一代天骄啊!”话语中尽显落寞。
“是啊,也可怜了那孩子,才出生便失去的母亲。”洛秋月怜惜道。“但愿风兄一切安好吧。”龙晨轻轻的将洛秋月拥入怀中,逗了逗她怀中孩子的脸庞,吻了吻对方光洁的额头。
洛秋月双眼满是情意地看着龙晨,深情道:“晨哥你要保重。”“放心,我龙晨非常人行非常事,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龙晨微笑道,不过那笑怎么都有些勉强。
“嗯嗯,我相信晨哥。”洛秋月点了点头,像个孩子。但她又怎么听不出这是龙晨安慰她的话。
“咻~”一声鹰鸣,转移了龙晨的注意力。龙晨看向天空中的雄鹰,打了个响指。那雄鹰一个俯冲停在了龙晨的肩头。龙晨取出绑在雄鹰腿上的字条,看了后,皱着眉头,道:“走,去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