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素山,素英仙姑打发了花袄小童,心神不宁踱步往复,久久难以静心。
这对于一项老成持重的素英仙姑来说实在是太少见了,就连她自己想到此节,都不由自笑出语:“呵呵,我却是心急了些,那穆晨就算不凡,三日开灵也是有些勉强了……”
然而不等话音落地,她脸色忽然一变,抬眸凝视第四山方向,目光闪烁精芒,似看破了虚妄,直接落到了穆晨身上。
她道法毕竟还是比不上掌门师姐,王秀通洞府又有五行隔绝的阵法,灵识只能感受洞府外,空气中那点若有若无的波动。
素英心急如焚,翻手亮出灵剑,御剑直接化作长虹冲破洞门,飞往第四山。
第四山,天地灵源已经趋于平静,素英抬手,五指轻轻撩过虚空,真切感应到那丝缥缈异动,顿时失态的五指轻颤。
来不及平复心情,素英火燎屁股飞回洞府,急宣因缘十三秀首席弟子李秀尘。
李秀尘赶到洞府,看到破碎的府门,脸色大变:“师叔……”
素英连连摆手,止了李秀尘的话:“先别说这些,明日你便为门内弟子放丹……记得叫上你小师弟,穆晨。”
“距离下次放丹日期还有半月,尤其是那穆晨,才入门三日,还未开灵便放丹,这恐怕不合规矩……”秀尘察言观色,小心道。
秀尘自幼被素琴抱回山门,辛苦四十二载,终熬至十三秀首席地位,在这风雨飘摇的环境,只要稍不留神站错一步方向,便是万劫不复,不由他不小心。
“什么规矩,我便是规矩!穆晨以内门核心弟子规格放丹,另外王秀通不在山门,连他那份也分发给穆晨,还有我这里……”
素英说话间从袖袍掏出一个玉瓶,玉瓶瓶口用蜡封的严实,上面又贴了隔绝气息的两道灵符:“这瓶东西你不要打开,明日一同交给穆晨,告诉他仙家修仙,本是不走寻常之路,不用顾忌‘欲速则不达’的世间俗理,只管一心修行。此丹配合修行事半功倍,用完再找你要便是。切记,不要与他说是我说的,他与我有些小芥蒂,恐怕心里升了疑虑,耽误修行。”
秀尘不敢多问,领命刚要出离洞府,却闻素英二次掏出玉瓶又道:“等等,这样恐显得唐突,记得连我那小徒一同叫着,待遇与穆晨一样。”
接过玉瓶,秀尘迟疑间向外走去,却越觉这事没这么简单,驻足又道:“师叔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您因穆晨……已经破了山中内门核心弟子十三人的规矩,又百般偏袒他。我是怕……十三秀其他弟子得知内情,会有意见。”秀尘吞吞吐吐,一句话被他段成三截。
素英虽手握大权,但十三秀作为因缘教廷中流砥柱,一两人或许不算什么,如果逼得抱团,合几人之力,便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素英在没有获得掌教玉印,控制门中大阵前,权柄不稳的情况下,也不得不顾忌。
素英沉吟片刻,怪罪道:“那你不会把事情做得隐蔽些?”
“是了。”秀尘一声苦笑,告辞离山。
……
第二日,穆晨得大赦,准下山取丹。跟随第四山道众,第一次赶往内事院,心情难免忐忑。
好在他虽然身份超然,已等同因缘十三秀内门核心弟子,但因初日演道堂听课,所有道童身份皆为学生,所以道衫还是外门青衫,混杂在众多弟子之中,到不显得突兀。
很快,外门弟子按灵山分布划为九列,穆晨有点犯难,他到底是排在王秀峰第四山的位置,还是等待他人安排。
垫足,翘首顾盼,正见一身紫衣华服的紫阳一人孤身站立偏隅,忙迎上去道好询问,紫阳皱眉不语,显然他也不知究竟应在哪里取丹,两人皆是没辙。
“穆晨啊穆晨!有便宜的事,你可不能临时拉了梭子。”穆晨暗道,一咬牙,拽着紫阳,两人仗瘦小身形,很快挤到第一山前面位置,招手对发放灵丹的李秀尘喊道:“师兄可是这里领丹?”
李秀尘不悦皱眉,刚欲呵斥,抬头见是穆晨,忙将差事交给身后的弟子,换上一副笑脸,上前拉住穆晨向人烟稀少处走去,到影壁墙后才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二位小师弟,山上住的可还习惯?”
秀尘随机应变拉了会家常,才从袖袍取出灵药包裹,将素英交代的话学了一遍,后嘱咐道:“二位师弟这里取了灵丹,速速回山,切记不可在他人面前漏了外财。”
“这是为何?”穆晨随意选了个包裹,问道。
“与你们的丹药数量已经远超门内规定,若让旁人得知,必定闹事。到时怪罪下来,还要你师兄我担待责罚。”秀尘不惑出头的年纪,一脸忠厚老实相,说得又诚恳。
“师兄何须如此?”穆晨虽然信了七分,却还有不解。
“还不是我那不省心的秀通师弟嘱托,我与他和你皆为素琴掌门门下亲传弟子,自是要对自己人照顾些。至于紫阳,那就完全是借了你的光,我总不能将你一人拉走吧?”
秀尘话无破绽,那包裹又是自己先选的。
穆晨打消疑虑,将包裹揣在怀中,两人从后门惴惴离开内事院,紫阳并不道谢,独子一人快步上了小路,走得快远了才回身怔住脚步,道:“我觉得哪天你是对的,但你却不知,人不可与天抗的道理,所以吃了亏。如果不是秀通师兄偏袒,还不知怎样的结果。”
紫阳说完,毅然离开。穆晨无奈摇头笑笑,并未介意,也选了条羊肠赶回第四山。
从内事院到第四山,大路都要走上多半个时辰,小路坎坷,耗的时间自然更多些,走至山腰一处风景秀丽林边,穆晨择了颗老树,背靠老树坐下,从怀中掏出白布包裹,正欲打开,却忽闻身后枯桠断裂脆响。
穆晨回身,身后山路转角处迎面上来的一少二老,三名外门青衣弟子,穆晨后退两步,警觉问道:“同门何事?”
“明人不做暗事,师弟将你手中包裹给我,与我们行个方便,你自己也方便些。”说话青年手握长棍,一头毛草短发,短发上还有六个不长毛发的伤疤,显是弃佛从道不久。
另外两名老者手持灵符,一左一右走到穆晨身后,成掎角之势封死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