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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高原野百合

唐卡高原南部的曲水地区,有一个封闭的小山村,名唤那劳村。

村中有一户人家,生活着两个孤儿。这两个孤儿,是一对孪生兄妹,男孩叫甲央平措,女孩叫绛央白玛。

兄妹俩六岁的时候,家中的最后一位亲人——母亲,染上了重病,三天之后就丢下他们,撒手人寰。从此,两个小儿女就变成了孤儿。

兄妹俩守着家中的几匹马,十多头羊,饮冰茹素,勤力劳牧,生活虽然艰苦危险,但兄妹俩死命互助,嚼蜡能寻甘味回,倒也在唐卡高原这残酷的环境中活了下来。

长到十六岁,两人在村中还没有嫁娶,兄妹俩仍是住在一起,便惹得村子中的人们开始闲言闲语。哥哥知道之后,一怒之下,带着妹妹搬到村子后边的越井山深处,独自居住,以免村中的少年纠缠妹妹。反正自给自足不成问题,十年时间也是这样过来了。

谁知这一搬,倒也让他们逃过了一劫。他们离村不多久,村中居然流行起一种怪病,患病的人身上会长出长长的毛发,性情暴躁,力量猛增,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短短一个月不到,村中的50多个人全都患上了这怪病。

当时,兄妹俩并不知村中发生了变故,仍然悠然自得的生活在越井山中。直到有一天,一个患病的少年寻到山中,想将妹妹抢去做老婆,他们的生活才发生了变故。

这个长得像猿人一样的长毛少年,最终没有得逞,倒不是他力量不够强大,而是他运气不好。他在山中转悠的时间太长,当他寻到兄妹俩的住处,打倒哥哥,制服妹妹,一通废话之后;成功在望之时,他的病正好发作,全身的血液从皮肤迸射而出,活生生的一个人最后在床前化成了一滩血水,只剩下一张毛皮。

兄妹俩绝处逢生,哥哥相信这是长生天的保佑,是巫神的保佑,长生天的旨意就是让他们兄妹结合。

甲央平措对妹妹说:“白玛,传说我们唐卡人的先祖是神猴与女魔结成夫妻,产下的6只小猴繁衍来的,其实这6只小猴也是兄妹,他们能创造出一个民族,相信我们也能创造出一个民族。”

绛央白玛听了哥哥的话,想起从小至大,哥哥无数次出生入死,在雪窝中,在野兽嘴里将自己救了回来,没有哥哥,自己早就死了!既然哥哥想要她做妻子,她也觉得哥哥的话有道理,也就不反对,于是,两人决定挑个日子举行婚礼,繁衍后代。

从这天开始,他们满心欢喜的准备婚礼。一个月后,结婚用的各种物品,在兄妹俩的心灵手巧下,也全都准备好了。到了结婚那日,1331年6月6日,万事俱备,只差宾客了!

他们知道村里人肯定不会赞成两人的婚礼,也就不打算宴请村里人。但是,婚礼不能没有宾客,老祖宗传下的规矩,结婚一定要有客人祝福,不然长生天不会保佑新婚的夫妻。

一大早,哥哥甲央平措就对妹妹说“白玛,我下山到路口去等一等,我相信长生天一定会给我们送来客人。只要碰到远方的客人,我就请他来做我们的宾客!”

绛央白玛自然没有意见,只是叮嘱他早去早回。

甲央平措穿上鲜艳的衣服,骑上家里的大马,带了几个青稞饭团,便下山去了。

绛央白玛在家里准备饭菜,等着哥哥带回客人,在客人的祝福中与哥哥结成夫妻。

太阳从东山升起,在天空慢慢的移动,到了中午,哥哥没有回来。

绛央白玛自己安慰自己,也许哥哥没等到客人,不要紧,他带了饭团,不会饿着。

太阳从中天慢慢移到西山,绛央白玛已经喂完牲口,挤完羊奶,做好饭菜,可是,哥哥还是没有回来。

她开始坐卧不安,但她相信哥哥一定会回来,最多等不到宾客罢了。如果长生天今天没有送来宾客,她们可以再等一等,不一定争在今天。

太阳落下了山坳,越井山陷入了阴影之中,但是,哥哥还是没有回来。绛央白玛开始慌了神,她跪在门口,祈求长生天保佑哥哥,祈求各路巫神保佑哥哥,让他尽快平安的回来。

到了深夜,寒风呼啸,绛央白玛跪得全身都僵了,但哥哥还是没有回来。她的心,比身体还冰冷,数不尽的思绪纷至沓来,是不是她们兄妹互婚触怒了长生天?

在意识模糊前,绛央白玛回到屋里,她决定出去寻找哥哥。可是,当她回到层里,想要加衣出门时,许是跪得久了,来到床边,膝盖不小心碰到床沿,她居然一头栽倒在床上,昏迷了过去。

这一倒,直到第二天,她才醒过来。可是,睁开眼睛,空荡荡的屋里,还是没有看到哥哥的身影。

她慌里慌张的起来,揣上几个饭団,骑上小马,便出门寻找哥哥。

一阵急驰,她下了越井山,来到了通向村子的路口。

这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开始在附近寻找,草原上静悄悄的,前后左右,她疯狂的兜圈,找了一个多小时,仍然没有找到一丝一毫哥哥的痕迹。

走得急了,小马绊了一下,绛央白玛摔下马来。她躺在地上,看着蓝天白云,半晌之后,心里的慌乱慢慢沉淀下来,脑中渐渐有了主意,也许回村里问问,可能找得到线索。

想清楚之后,她重新上马,向村里奔去。

一路上,一个人影都没见,牛羊也没有一只。来到村口,村中也不闻一声狗叫,静悄悄地,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绛央白玛预感到了不妙,但是,犹豫了一阵,她还是驰进了村里。

村中寂静无声,她来到村头曲大婶家门口,推开院门,只见院中一片混乱,草也长了出来,就像许久没人进出了一般。

她心中砰砰乱跳,一边叫人,一边推开屋门,只听“嗡”地一声,地上飞起无数的苍蝇,吓了她一大跳。等定下神一看,屋里也是一片凌乱,半个人影都不见。

她不敢多呆,急忙出曲大婶家,到下一家找人。可是,她走遍整个村子,一个人影都不见。每家除了苍蝇,再没有别的活物,圈里也没有一只牛羊马。

那劳村仿佛已经被荒弃,成了一个死村。

站在静悄悄的村中,绛央白玛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巨大恐慌压上她的心头。

人,都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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