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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夜晚的清风摇曳着烛火,孟生的身影印在墙上看起来有些倾斜。白衫褪至胸前,胸口处生着一朵娇艳的莲花,前些时日还是嫩粉的颜色,今日却变得如同玫瑰一样鲜艳。印在雪白的肌肤之上,栩栩然如生也。

早就听闻当今圣上忽染顽疾,卧床不起已有数月。于是便有人进言道“食七窍玲珑心,便可以得长生。”这不知从哪朝哪代流传下来的民间故事如今也成了挽救陛下的妙方,可却偏偏有人信了去还寻了来。孟生用手描摹着胸口的莲花,轻叹道“仙翁啊仙翁,你是许了我一生安康还是替我埋下了祸根啊?”

绵绵的阴雨让人忍不住犯困,再加之昨夜睡得并不沉稳,孟生今日稍得空闲便支着脑袋打盹。双目微闭,呼吸声清浅可闻,时不时地皱下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来,这般憨态被某位刚到病人尽收眼底。

“掌柜的,有人问诊来了。”小四儿见新来的病人服饰华丽,身份必定尊贵。见着大夫打盹也不恼只是一边喝着茶一边静静的看着,有这等修养定是出身大户人家。那我们可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小四儿这样想着便忍不住走上前去叫醒了孟生。

双眼微睁映入眼帘的便又是那一抹雅致的淡紫色,不经觉得胸口一阵发:闷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眸子冷冷的问道“公子又来寻什么?”

沈辰仍旧不恼,放下手中的茶盏,走上前道“昨日是在下冒犯了,还望孟大夫见谅”。

嘴上虽这么说着,可脸上却毫无半点愧疚之色。想必走这一趟不单单是来道歉的吧。

果不其然,沈辰见孟生已猜到了两三分便接着说道“在下昨日回去之后,身体稍感不适,恐怕是昨日淋了雨,受了风寒。想让孟大夫给瞧瞧。”

你孟府之中要哪样的大夫没有何必再冒雨跑到我这里来?孟生刚想开口反驳,沈辰便坐在了寻常病人问诊的位置上,向上拂了拂自己的衣袖便递到了孟生面前。这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让孟生一阵无奈。伸手去探他的脉象,许是刚从雨中而来的缘故体温是比寻常人低一些,脉象却是极其平稳的,看不出是什么病症。孟生不由得皱了皱眉,沈辰见状既知自己的谎言已被拆穿,便开口道“听闻食七窍玲珑心,便可以终身无病无痛,得一世安稳。孟大夫可曾听过这传说?”

孟生收回自己的手,冷冷的答“听过。”

“那孟大夫可信?”沈辰不紧不慢的问。

“民间故事而已,有什么可信?”孟生仍是冷冷的答,眼睛却不经低了下去,不再看他。

“可我却还听闻天帝十年,那年冬天,凤城遇见了罕见的大雪,城南之外有一位十岁小僮上山打柴救了一位仙翁,仙翁为报其恩情,便赐给了小僮一颗玲珑心……”

孟生的思绪也被带回了天帝十年,那年自己刚满十岁。那场雪一下就是几个月,家中早已没了取暖的柴火,明知大雪已封山,却被父母强迫出去打柴。在半山腰处发现了一位白发老翁依在一棵早已被大雪覆盖的松树旁,双目紧闭,脸颊上泛着两团红晕,孟生以为这老翁被冻死了,怯怯的上前去探了探他的呼吸。原来还有气儿,孟生顿时松了一口气。眼见这老翁穿得单薄,孟生犹豫着还是把自己的蓑衣脱了下来轻轻的给他盖上,却不想还是惊醒了他。老翁看着他给自己披蓑衣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小孩儿,你可知道我是谁?你就给我披蓑衣?”孟生被他这一问弄的莫名其妙,不知如何回答。只听他又开口道“我乃天上仙翁,不过是昨日在天庭的宴会上贪喝了几杯,路过此处在这儿小憩一会儿。是冻不死的……哈哈……”孟生这下彻底懵了,眼前这老翁竟是神仙。只见那仙翁拾起身上的蓑衣又披回了孟生的身上。

“你这小孩儿,倒也是一副好心肠。”说罢便伸出食指在孟生的左胸口处一点,孟生看到一束七彩光穿进了自己的胸膛,身上也不似刚才那般寒冷了。孟生战战兢兢的问道“这……这是什么?”

“送你一颗七窍玲珑心,许你一世安康。”孟生只听见了这一句便昏了过去。醒来时,自己便已躺在了自己家中,好似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可是自那以后,孟生的胸口便生出一朵莲花且随着年岁越大,颜色越鲜艳。

“孟大夫,孟大夫”沈辰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得出声唤他。孟生回过神来看着他,虽是稍纵即逝,但沈辰眼底那丝狡黠的笑意还是被孟生看见了。

“孟大夫可是想起了什么?这般心神不宁。”沈辰开口问道。听着不过一句寻常的关心话,可是孟生却知道他字字都在试探。

孟生莞尔一笑道“这个故事,我也听过。那仙翁为报恩情赐其一颗玲珑心,当然是出于一番好意。仙翁当然也就早早的料到会有人觊觎他这颗玲珑心,所以赐给这小孩玲珑心的时候,便施下法术。若不是这小孩自取其心,别人是得不到的。害其性命而取之,也不过得到一颗毫无用处的死心罢了!”

孟生见沈辰握住茶碗的手颤了颤,极力掩饰着脸上的震惊。不觉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接着道“沈公子既然信了这故事,最好把故事信全了。别最后找到玲珑心却白白给糟蹋了!”

不等沈辰再接话,孟生就将早已写好的药方递给沈辰“还是到别处去抓药吧,小店没有那些罕见的药材。”沈辰接过药方一看,不过是一副安眠养神的方子哪有什么珍贵药材。这分明就是一张逐客令嘛。再抬头去望孟生,才发现人早已转进了药房做起了自己的事情,只留下有些清瘦的背影给他。看着单薄却又将脊背挺得笔直,一袭白衣更是衬得他与见惯了的世俗尊贵显著不同。沈辰看着这清瘦的背影不经露出一抹饶有深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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