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琼微微一笑,神色自若:“奴婢失职,任人不察,望娘娘恕罪。”
见宁子娴点一点头,未有怪罪,章琼缓缓而道,“嫔仪入宫以后便编入了御膳房,名册上写的是浙江绍兴人氏。”
章琼一壁说着,一壁呈上了名册供宁子娴翻阅,刘芸心一栏,赫然填着“浙江绍兴”四个小字,分毫不差。
宁子娴捧了茶盏对芷息道:“茶凉了,去换一盏来。”
语毕,宁子娴缓缓坐在染画搬来的梨花木椅子上,审视着刘芸心的忿忿不平,扬一扬眸道,“嫔仪为何伪造籍贯呢?伪造姓氏呢?”
刘芸心冷冷道:“罪臣家眷的身份,于皇城是步履维艰,嫔妾当然得为自己打算。”
“是么?敢问嫔仪是作何打算呢?是期望着一朝选在帝王侧,好行大逆不道之事么?”
清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正是令妃季楚楚与庄妃颜倾虞翩然进殿。
令妃微微一福,正色道:“贵妃娘娘安好。“
又道:”听闻贵妃娘娘被人污蔑,臣妾到底协理着后宫,帮衬着贵妃娘娘打理六宫事务,自然不能不过来秉公处理。”
语毕,二人又与贤妃玉婼涟行了礼,方在宫人搬来的椅子上坐定,刘云心见令妃与庄妃俱来此处,晓得宁子娴早已暗中相传,不由更为恼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贵妃娘娘是想要三堂会审么!”
令妃季楚楚冷笑一声,吩咐知画道:“言语犯上,给本宫掌嘴!”
“且慢!”宁子娴笑着一按季楚楚的手,假意劝道,“刘嫔仪好歹为皇上挡了一刀,伤还未好,眼下还是先免了这一遭吧。”
季楚楚掩袖一笑:“挡刀么?本宫疑惑,那敏龄来势汹汹,倒是凑巧,那把刀竟刚好撞到了嫔仪的羊脂白玉佩上,贵妃娘娘,贤妃娘娘,你们说是不是?”
玉婼涟眸色渐深,只道:“当时千钧一发,本宫只顾关心皇上,并未注意刘嫔仪。”
宁子娴伸手击了两掌,却是尚仪局的尚宫黄海音入殿,玉婼涟立马道:“贵妃娘娘。“
看了一眼宁子娴,道:”仁慈,本宫的眼里却揉不得沙子,那敏龄从前是尚宫局里做事的,自然要问一问黄尚宫为好。”
黄海音行礼如仪,方缓缓道:“奴婢五日前在整理敏龄的衣物时,发现了一封书信。”
微微一顿,从袖中掏出了一块苏锦方帕,层层掀开,正是一封信纸,“这封信本来已被撕成碎片,藏掖亲近?偌大的皇城,皇上终日只在娘娘的晚瑜宫流连,若要时时接触皇上,唯有获得娘娘您的信任!”
季楚楚的口角含了一丝凌冽之气,瞥了一眼侍立一旁、有些瑟瑟发抖的芦儿,扬声道,“既然刘嫔仪选择缄口不言,那么,就先从芦儿开始审问,再如何,刘嫔仪你也是正经的小主,不可轻易加诸刑罚。”
芦儿一时慌得手足无措,又见刘芸心咬着下唇不出声制止,为求自保,忙叩首不止,哭泣道:“贵妃娘娘,贤妃娘娘,奴婢毫不知情啊!小主的所作所为,与奴婢,真的并无关联啊!”
芦儿的一句“所作所为”,几乎是印证了季楚楚的说法,刘芸心气得发怔,一把抓住床头的荷莲纹瓷枕狠狠掼了下去,口中犹自怒骂不止:“贱婢!贱婢!”
瓷枕撞在地砖上,啪的一声便是粉碎,碎片崩裂四溅,芷息忙挡在宁子娴身前:“娘娘小心!”
宁子娴推开芷息,豁地站起,面露怒容,似盘踞的猛虎发现了猎物一般:“芦儿必定知晓些什么!染画,褪去她的外衣首饰,立刻拖去慎行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