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瑜宫,连理阁。
刘芸心端坐于梅枝纹铜镜前,着一袭弹花柔棉曳地长裙并如意云纹衫,又挑了一支清水芙蓉玉簪戴上,镜中之人,于清秀中便多了一丝妩媚,身边的宫女芦儿笑着奉承道:“奴婢虽未见过先皇后年轻时的模样,但也看过几幅画像,小主的容貌,与贤妃娘娘是有两三分相似的。宫里都道,贤妃娘娘十足像极了先皇后呢,皇上伉俪情深。”
刘芸心淡淡一笑:“是么。”
芦儿陪笑道:“可不是,若不然,皇上又怎会晋了小主为贵人呢?且不说贵人了,凭小主的容貌,晋为嫔位或是九嫔,都是指日可待的。”
刘芸心笑不露齿,缓缓抚过自己细腻光洁的面庞,似是再喃喃自语:“你的意思是,本小主除了这幅皮囊,便一无是处了,是么?”
芦儿一愣,吓得方寸大乱,慌手慌脚地跪了下去:“小主恕罪!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刘芸心微微一笑,转身搀扶了芦儿起身:“你慌什么,我只是开玩笑罢了,其实,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能得皇上垂怜,已是祖上的积福,自是万分荣幸的,又岂敢再奢望嫔位或是九嫔高位呢?”
芦儿闻言有些讷讷,想必是还没能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只是紧紧拽着袖口不言。
刘芸心抿嘴一笑,从首饰盒里挑了一支镶银边的珠花给芦儿带上:“皇上的赏赐多,我一个人也用不完,你若有喜欢的,直接问我要便是了,我们从前都是膳房的宫女,章尚食不是说过吗?大家有福同享,如今我晋了贵人,自会好好待你。”
芦儿感激不尽,再度跪下叩首:“奴婢唯小主之命,甘愿听小主调遣!”
刘芸心挥一挥手示意芦儿起身,又笑道:“很好,那么,本小主便有件事情吩咐你,你待会儿出了连理阁,便告诉晚瑜宫里的宫人,本小主给你赏了许多好东西。”
刘芸心盈盈一笑,又取了一对流星追月的耳环给芦儿带上,语调一转,“只是,若有人对本小主的身世、起居特别感兴趣的,便好好盯着她,明白吗?”
芦儿下意识抚摸着那对耳环,面露喜色,刚才刘更衣那一席话,虽是不明所以,却一口爽快地应承下来:“奴婢省的,小主放心吧。”
冬月初,人间雪意银装,正是点点新红印衬着漫天雪白的时日,时疫亦终是得以解决,皇宫也暂且恢复了平静。尽管此次”时疫“来势突然,但到底控制得力,并未造成太多的伤亡。自然,这个”时疫“到底好不好,还是看着贤琰帝好不好了。
然而,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为了便于养病,贤琰帝搬离晚瑜宫,回了龙啸宫静养,虽然身子依然是虚弱,但由着太医院精细的调养,也渐渐有了不少起色。
五日后,刘贵人被晋了一级为正六品:嫔仪,赐居芝姻斋,亦是赏下了不少金玉绫罗、各色玩器。刘嫔仪颇为感动,不仅前往龙啸宫谢恩,又去了晚瑜宫拜谢贤妃,贤妃倒也颇为喜欢她,赏赐了不少珠宝首饰与时新料子。
三日后,宁子娴在龙啸宫侍疾时向贤琰帝偶然提及,贤琰帝养病期间,雅嫔仪莫锦颜一直在通明殿祈福,更是日夜抄写佛经悬挂于通明殿长廊供往来的妃嫔、宫人们诵读,贤琰帝颇为感念,晋为正五品:良仪,封号依旧是“雅”之一字,又格外赏赐了她。
时隔多少年,莫锦颜再得晋封,不仅又是连升几级,连封号也依然未变,后宫更是议论得沸沸扬扬,但碍于贵妃宁子娴的情面,也逐渐是减了抱怨。
”娘娘,您这样抬举雅良仪,会不会太过了?“芷息询问道。
”皇上是个念旧的,重感情的,就看看刘芸心不就知道了?“
芷息恍然,”哪刘嫔仪的份例……“
”恢复吧。怎么也不能弗了皇上的面子不是?再说了,本宫倒是很想看看新欢旧爱的,皇上吃得消吗?蓝菲絮最近也不闹腾的了,真是个不省心的。“
宁子娴淡淡的说这话,芷息听完,便立马会意:”淑媛向来看中家世,贵人晋位是好消息,奴婢一定会通知淑媛的。“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