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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恶魔与天使

冰冷的话语不仅使山上的一群强盗感到胆寒,就连站在身旁的几人都显得十分不解,相处的这段时日里,程莹所表现出的,永远都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一面,如今所展现出的蛮横强势,着实令几人倍感不适,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摇了摇头,唯有凌雪走向程莹身边,表情僵硬的笑问道“程莹姐姐,你刚才的话,只是,只是在吓唬他们吧?”

小手微握,程莹并没有回答凌雪的问题,只是死死地盯着从山坡上走下来的中年男子。

男子身材消瘦,皮肤黝黑,与其他人一样,也是少了条手臂的残疾人,像是有什么忧心事多年萦绕在心头,眉头早已经紧紧的皱在一团,显得十分苍老,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个恶贯满盈,打家劫舍的氓匪盗贼,反倒像个,常年遭受强盗迫害的无助村民。

“呵,原来是白黎大人,山寨简陋,有什么事,还是请您进寨详说吧。”

只见他随意瞥了眼程莹等人,便将目光停留在白黎身上,略作思索了一番后,笑得有些讽刺道。

清冷的眸子里透露出些许讶异,虽然对此感到疑惑,但程莹还是冷哼一声道“你就是这群强盗首领?!”

低头看了眼面布寒霜的少女,男子不卑不亢道“没错,我就是这里的首领,张岩!”

说罢,便不在理睬程莹,而是看向白黎道“这么多年都未曾来过此地,今日怎么有空来到这里?而且还带着一群年幼的修灵者,难道说,一向以和平正义为信仰的国主大人,要铲除我们这些毒瘤么?”

张岩将和平与正义两字咬的很重,让几人听起来十分刺耳。

“放肆,你居然敢对国主大人不敬!”

话音刚落,程莹便飞身向张岩驶去,看似娇小的手掌,却凝聚着极强的阴寒之力,似乎将正在流动的空气都已冻结!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下发之际,白黎突然闪现至张岩身旁开口阻止道“莹儿,不要乱来!”

望着挡在张岩身前的白黎,程莹撤回手掌,一脸不解道“老师,您这是干什么?”

“不要忘记了,身为修灵者,我们是不能够伤害……”

“啊!”

白黎话未讲完,只听一声凄厉惨叫骤然传出,不由得将视线转移。

仅靠木棍支撑站立的左手一抖,一位失去右腿的男子由于重心不稳,重重摔向地面!

然而祸不单行,因为站在山坡之上,在摔倒后,又顺着斜坡滚了下来,滚落的过程中,磨破刮烂的伤口,带出一条长驱而下的血红……

见此情形,出于本能的凌雪快步跑向男子身旁,却发现他全身多处骨折,身体已经无法动弹,唯一所表现出的生还迹象,便是那稀薄且微弱的呼吸声。

“光愈术!”

情况紧急,凌雪不再迟疑,快速地进行救治。

“爹,爹,呜呜呜…”

闻声望去,只见一位少年双眼含泪哭喊着向下跑来,可是山坡上碎石成堆,年幼的他又太过于担心父亲安危,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的那块石头…

飞身赶去,可白黎始终还是慢了一步,望着那肿起的脚踝,她只好先将少年抱落至坡下。

“放开我,呜呜,爹…”

哭喊声令白黎心中没来由一颤,紧抱在他腰间的双臂也随之一松,借此机会挣脱开白黎怀抱的少年摔倒在地,后又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

由于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等回过神来,山坡上的“强盗”们都双眼血红,从那颤抖的身体可以看出,他们正在竭力着压抑在心头的怒火,亦或许是,因为面前所站之人是传说中的修灵者,即使他们拼上性命也无法为同胞报仇,心中的那种无力感让他们痛恨自己无能的同时,也压制着心头的悲愤…

“滚开,你这个恶魔!”

面对一步一步逼近自己的程莹,少年大声吼道。

闻言,玄心望着一脸冷漠的程莹,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连忙喊道“白黎老师,快阻止她!”

可是,此时程莹已经走到了少年的身边,并且抓住了他的手臂…

“程莹,不要胡来!”

急切的声音响起,令程莹的身子微微一颤。

回头看着一脸紧张的白黎,程莹鼻头一酸,笑的有些凄惨道“白黎老师,难道连您,都不再相信我了吗?”

还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可当看到少女泛红的眼眶之后,一切话,又咽回了肚中。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你!”

少年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可是无论他怎样努力也无法挣脱开,只能咬牙切齿的放着狠话。

“别动!”

冰冷的言词令少年表情一僵,虽然很不情愿,可还是妥协了。

随后,只见程莹将手掌放在少年扭伤的脚踝上,在发出一道细微的光芒后,原本还有些红肿地方,竟渐渐消退了……

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脚踝,程莹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她蠕动嘴唇似乎打算说些什么,可……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少年摆手打在了程莹的脸上,一脸仇视道“滚开,你这个恶魔!”

言尽,便又抱着躺在地上的男子哭了起来。

脸颊上所传来的轻微疼痛感,令程莹精神变得有些恍惚,她望着山坡上以及周围人投射过来的目光,仿佛又回到了遥远的从前,想起了那段,在心头烙下永不磨灭印记的回忆……

“爹,不要在打莹儿了…”

少女跪在地上不断的求饶,换来的却是男子力道更大的皮鞭抽打。

“程景这个妖怪女儿,打死了才好。”

旁边的村民,还在不停地鼓舞着…

与此同时,凌雪抽回了手掌擦了擦了额头上的汗珠,对着还在不停哭泣的少年安慰道“小弟弟,你的父亲已经没事了,所以请不要太担心,不久之后就会清醒过来的。”

哭声渐停,少年看着父亲已经痊愈的伤口,随即一脸感激道“谢谢大姐姐,你,你真像是传说中的天使一样!”

话到最后,不禁喜极而泣。

被这样夸奖,凌雪显得有些扭捏,她站起身来,但由于灵气消耗多度,身子不由一软,还好王双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在她快要倒下之时,迅速揽起了她柔软的腰肢,并将其抱起柔声道“雪儿,累的话,就先休息吧。”

“唔,王双哥哥…”

轻声回应一声,便沉沉睡去。

“呃,这是怎么回事?”

良久,受伤的男子苏醒过来,看着身旁的一群人,满腹疑惑道。

“爹,爹,呜呜…”

看到自己父亲醒来,少年又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

此时,张岩以及山坡上的一群强盗,再看向程莹的时候,眼中的愤怒已经不见,现在,勉强算是友善。

将躺在地上的男子扶起,白黎一脸歉意道“真的很抱歉,我们…”

闻言,男子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即使已经少了一条腿,可还是勉强下跪,道“希望您能给我们一条生路,我们虽然是强盗,但是我们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而且,我们抢来的都是附近村民烂掉的瓜果,以及发霉的粮食…”

男子的话令张聪几人不由一愣,反观白黎,则是一脸愁容,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莹,你没事吧?”

沉默了许久,韩梦看着一脸呆滞的程莹问道。

“原来,原来我始终是一个人,我永远,永远都不会被得到认可…”

微微低头,轻咬嘴唇,程莹不禁涌出了热泪,一阵喃喃之声,就这样渐渐传开。

“不是的,都怪我没有把事情和你说清楚,其实我…”

看着失魂落魄的程莹,白黎只感到胸口传来一阵隐痛,伴随着这股锥心之痛,似乎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寒霜迷雾…”

自嘲一笑过后,程莹身体中,开始渐渐渗出如雾状的气息,令原本清晰可见的视野,也在这霜雾中变得模糊起来。

“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我们再也不要见面,白黎老师,以及我们的光小队,再见了…”

正当几人对此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一阵喃喃私语,却令他们眉头深锁,焦虑难耐。

良久,待白黎将霜雾尽数驱散,却发现程莹早已离开了这里。

轻叹一口气,将跪在地上的男子扶起,白黎一脸焦急道“这件事等下再说,在此之前,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我的学生,你们几个还不快去找,他们可是你们整个小队的队长!”

面对一脸怒气的白黎,几人也不在踌躇,四面八方分散开来找寻着程莹的足迹……

离开竹林村后的程莹,不停地向森林深处奔跑,良久,她停下了脚步,抬头仰望着蔚蓝的天空,笑的有些凄惨,而那晶莹剔透的眼泪也逐渐变成血红,模糊了一切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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