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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的一伯2

村里的人,每一个心里都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时刻都在伺机待发。每月发粮都是大伙最开心的日子,一伯却是最乐中更乐的一个,因为他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正在感觉到这份工作意义所在,他觉得这就是扶贫济困,为人民服务了。生产队里的村民并没有懂得什么的高尚情操,他们只知道没一日三餐日子将会度日如年,或是一命呜呼!在一个贫穷而且人心叵测的村落里,生存和虚荣充斥着当中的每寸土地,包括无形的空气。谁也不知道这样一座天涯海角的小村落,本该有的天真和淳朴都被什么消蚀吞并了。

一伯在任的一年,听其他叔伯们说他多发了国家2000多斤的粮食,这样的数额在当时也算是个大数目了。至于什么原因,一来一伯为人做事有点马虎,别人每次预支多少,他都登记得不够尽详,老是给居心不良的钻空子;二来一伯心地善良,一看见队里家里贫困的,都按捺不住多发几两,日积月累下来也是个数目。这一些看似不大的问题,但是在那个纪律严明的时代,绝不纵容徇私枉法的行为。事情爆发后,红卫兵打着正义旗号到我家族搜了个底朝天。所幸,家族里里外外一向都是洁身自爱,安分守己,搜不出个所以然;最终以工作态度马虎,不胜其职,摘了一伯的乌纱帽。如果当时搜出一丝贪污的无理证据,估计罪名就难说了,整个家族必将是劫数难逃。还好,家族坚守的正直,一直成了我们每个人生命中的护身符,重要的时刻比起佛祖还起作用。

从华丽的身份沦落为无业之人,一伯自然也是低落了好一阵,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命运总是在你无能为力的时候托你一把,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坠落万丈深渊,不屑一顾。苍天有眼,一伯遇到贵人,拜了一个打石的师傅,从此踏上了这条极具男人气概的事业道路。家里几口都算打了定心针,起码一日三餐都能顾上,不至于受饥寒交迫的威胁。这样一天一地的变迁,如果对于正常人来说绝对怨天怨地一番不可,但一伯却随遇而安,看得风轻云淡。有时候,我总觉得家族里跟命运较真的还真找不到几个,除过我父亲之外。所以,家族的命运从来都只是彼此不往心里扎的一颗种子,终究萌发不了,长不成伟岸的大树。

一伯的选择,对于他来说,或许将是一辈子的归宿。如果换作其他人,绝对不会心甘情愿一辈子当个敲敲打打的鲁夫,而对于这个有了家庭又有了儿女的父亲,自己的人生已经全部都寄托在儿女身上,自己即使过得再怎么颠沛流离也无怨无悔。也许,在家庭的压力之下,任何的个人梦想,乃至家族的兴衰都显得卑微不已。有人说,出名要趁早,我觉得那是真理,年轻时奋斗不起,成家后肩上的小家比什么都会重要,就像自己的血液一样更加不能搁下。也许,一伯没有想太多,家族兴衰的大事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在他心里永远做着一个自己小家幸福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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