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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山中老少

时值初夏,泽云岭绵延无际的山川中,一片小山谷坐落其中。谷中古木参天,遮阴蔽日,各种不知名的花草点缀其间,争艳斗芳。不时能见温顺的禽鸟野兽穿行林间,一片清幽宁静,端的是一处世外桃源。

谷中央有一汪清池,池中片片荷叶点缀其间,这时节莲花花苞初放,蜻蜓飞舞,清澈见底的池水中可见鱼虾戏于水中,怡然自得。池中有一精致八角小亭子立于水中,亭中有石桌石凳,一条弯曲回廊通往岸边一排小木屋。

此刻在亭中正有两老者对弈,一老者身着黑色长衫,长脸黑须,剑目虬眉,高额挺鼻,面色黝黑,双目炯炯有神,左手持一对硕大核桃把玩,端坐于石凳之上,面色沉静,不怒自威。与其对弈的是一麻衣瘦小老头,腰间拴着个大酒葫芦,寸头酒糟鼻,小眼塌鼻,头发花白,额头川字纹颇深,此刻左手执一子迟迟不见落下,右手轻捋颌下山羊须,眉头紧皱,盯着棋局沉思,显然棋局对他不利。

“老酒鬼,这棋你到底下是不下?”黑衣老者沉声问道。

“黑老头,你催什么催?这下棋还不兴让我好好考虑考虑?你这催催催的,搅乱了我思绪,这棋还叫我怎么下?”麻衣老头当即把手中棋子丢到棋罐里,不满的嚷嚷道。

“哼,就你这臭棋篓子,我还不知道?死鸭子嘴硬,没招了直说,别跟我玩这鬼把戏。”黑衣老者显然了解对方。

“哎,我说你这黑老头,我老人家不漏俩手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麻衣老头顿时不乐意了,猛地站起身,正好瞥见池边一间房子里一个少年鬼鬼祟祟从屋里出来。嘴角不由一抽,眼珠骨碌碌一转,心里一乐。一巴掌拍在石桌上,手上使了点暗劲,顿时哗啦啦旗子全部跳起落下乱成一团,大吼道,“小兔崽子,别跑!鬼鬼祟祟的干嘛?又偷老子酒喝了吧,哎哟喂,我的三鞭灵酒啊……黑老头,今儿这棋下不了了,我得赶紧去看看,臭小子别跑!”说罢一掠身,风风火火的纵向岸边。那边少年一见麻衣老头追来,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撒丫子就跑。黑老头见状不禁双目一瞪,气呼呼的站起来,喂了声,想了想,嘴角轻轻一笑,摇了摇头又坐下了。

且说这边少年名叫何渊,身形匀称、五官端正、明眸皓齿、剑眉悬鼻,一头过肩乌黑长发用一根绸布随意束在脑后,可算是仪表堂堂。至于他的来历身世他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打从没记事起就跟着仨老头住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深山里,十几年来除了谷外的大山之外,从未去过别处。偶有向老头问及自己身世老头也不曾告知与他,只说等到该让他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说。时间久了加之毕竟年幼不知愁事,他也就将这事抛之脑后,渐渐不再问了。

那俩老头他也不知大名,只知道从小就要他叫酒师父,黑师父,还有个白师父外出了,现在不在谷中。仨老头打小就告诫他不让他出山,谷外的大山里面自从教了他一些炼体防身之术后倒是由得他随意去耍。少年心性顽皮,整天除了练功识字之外无所事事的他,无聊之下,没少折腾山谷附近林子里的鸟兽,在这一带,就是山中的霸主虎豹豺狼见了他也是只有夹着尾巴呜呜跑的份。时间久了,上树掏鸟,下水捉鱼的事干多了也不免觉得无趣。在有一次无意之中偷偷尝了尝酒老头视若珍宝的美酒之后,一下子就上了瘾,从此之后一发不可收拾,搞得酒老头天天防贼一样防着他,弄点好酒到处藏匿。然而你藏他找,被逮着了就是你追我跑,乐此不疲。这次也是一样。

山林中两人纵掠如飞,酒老头边追边骂“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看我逮着你不敲碎你满口大牙,又跑来糟践老子的好酒,我老头子辛辛苦苦弄点好酒容易吗我?你小子现在上瘾了是吧,那酒我老头子自己平时都不舍得喝,倒给你小子过足了瘾了……”。

“死老头别追了,不就喝你点酒么,我也没喝多少,看你小气那样。再说了,你也别光说我,我这也是学你,你那酿酒的材料还不知道打哪来的呢。”何渊脚下如风,头也不回。不跑不行啊,三个老头里,就属这酒老头下手最狠,没轻没重,这几年偷他酒喝被逮住了没少挨他揍。不过每次被抓了现行,就这么你追我跑的,轻功倒是越发纯熟,白老头传下的追云步倒是渐渐练至了大成,这两年酒老头想追上逮住他也不易了,再加上他对这附近的山林比老头熟悉多了,利用地形甩开老头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气死我了,喝了老子酒还挑老头子的刺,气死老子了!翅膀硬了是不是?看来不给你来点真格的你还真是无法无天了!”酒老头在后面气的哇哇直叫。猛提一口气,脚下发力,速度激增,一下子拉近了不少距离。“哎呀,这老头发飙了,完了完了,这回惨了!”回头瞥了眼的何渊心中一阵哀鸣。豁出去也猛提真气,追云步风驰电掣,速度又暴增了几许。

“哟呵,臭小子功力又见涨啊,我到要看看你今天能跑哪去?”酒老头嘿嘿一笑,功力再提,越追越近。

前面何渊速度已提至极限,回头看看越追越近,知道这次是真跑不了了,这次可是喝了不少那三鞭灵酒,这要是被逮住了还得了,白老头不在家,黑老头又不管这些事,估计得被这老家伙收拾惨了。心中如是一想不免哀嚎一声,心里一急,气息为之一泄,脚下不自觉慢了下来。

“没气了吧臭小子,看我这次不扒了你的皮!”后面酒老头一见何渊慢下来,连声嚷道。

跑着跑着,忽然,何渊脚下一歪,噗通摔倒在地,倒地前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花就昏了过去。

后面追赶的酒老头心里一紧,急忙掠过来,扶起到底的何渊探手搭脉,复又伸手测了测鼻吸,原来是醉了!不由苦笑一声,“这臭小子,叫你别喝别喝,那三鞭灵酒,我老头子都不敢贪杯,就你这点道行那承受的了?”旋即转念一想,心中又是一阵哀嚎:哎呀不对,这臭小子醉成这样,这得喝了多少?我的三鞭灵酒啊!

抱起何渊,酒老头又提起向谷中纵去。

边行边望向怀中的少年,“你这臭小子,偷喝了老子的酒,喝醉了还要我老头子抱你回去,哪门子的道理”四下瞅了瞅“奶奶的,不知不觉跑了这么远了,小兔崽子,算你酒劲来得及时,回去等你醒过来,看老子不好好收拾你。”

酒老头功力深厚,虽然怀里抱着个人,却丝毫未见影响其速度,一路纵掠回到谷中也不过才过了盏茶功夫,比去时时间尚短一些。可见在追赶何渊时,老头未尽全力。

亭中黑老头手中把玩着核桃,看到酒老头抱着何渊回来,眉头轻皱,直接站起掠了过来。未及站稳,便出身问道,“酒老头,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这小子心中没数,不知我那三鞭灵酒威力,贪杯喝多了,他奶奶的老子追着追着这小子自己醉倒了!”酒老头苦笑应道。

黑老头探手搭脉,脉象平和。看他虽面色绯红,满身酒气,但昏睡中呼吸平稳。不由点了点头,“这是喝了多少,快把他送房里去吧。”酒老头一脚踹开边上一间木屋的门,“我哪知道他喝了多少,还没来得及看呢。不行,我得赶紧去看看。”说着把何渊往床上一扔,掉头去查看去了。

“啊!”不多时,一声惨呼穿破云霄,惊得附近林中飞鸟扑棱棱飞起。

“这天杀的小兔崽子,我这一坛酒被他糟蹋了一大半啊!”酒老头纵身从自己屋里掠出,手里还捧着个开了封的大酒坛子。

黑老头瞅着他抿嘴一笑,也不理他,转身漫步往亭子里走去,手中核桃轻轻盘玩。

酒老头一阵跺脚,咬牙切齿的瞪着某人房间骂骂咧咧。

房间里,醉的跟死猪一样的何渊四仰八叉的做着美梦,嘴角哈喇子留了一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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