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三个人都一样,早上先去人才市场,然后去众力劳务工公司,人才市场随着元宵节的到来,招聘的单位也越来越多,看到招聘的职位,似乎自己什么都能做,也似乎什么都不能做,只要人家愿意收自己的简历,就赶紧的投一份。
众力劳务公司的汪自荣老头在每个人去的时候就开一份推荐信,依然还热情。只是结果非常糟糕,深圳盐田,宝安,坪山都跑到了,有时两个人一起,有时,一个人自己跑不同的单位。几天下来,大家基本判断,自己是被那老头骗了,而且被骗了,还说不出来,你去找他,他总是开介绍信,但是去介绍的单位,根本不靠谱,浪费在路上的钱,让人心痛!有次江远鹏去的厂家,人家根本不见,说没有委托别的劳务工公司招聘。而贺辉有次去的单位居然已经不在了。
赵祺陵的面试也好不到那去,有天去到坪山,一家台湾工厂,一个台湾人出来,见到赵祺陵,极其傲慢无礼,两手指捏着那张介绍信看了看,厌恶的看着赵祺陵,盛气凌人的说:“谁通知你来面试的?”
“我是众力劳务公司安排来面试的。”
“我们又没招人,你面试个什么?你有提前预约吗?你知不知道我一小时工资要多少钱?面试你?!浪费时间。”然后转过头对着保安吼道:“谁放他进来的?”说完,撕了介绍信,和赵祺陵的简历,往地上一扔,对保安说:“赶出去!”
“走走走!”俩保安上来驱赶着,到了门外,一个面善的保安开口说:“不好意思,我们老板,这台湾人有点变态。我也没问清楚,我们老板上午就告诉我,下午要来人。”
赵祺陵还未从那种被人驱逐的屈辱中反应过来:“怎么这样的人,凭什么撕我的简历。”
“出门在外,忍一忍吧,台湾人特别看不起大陆人的。自己想开点呵~~~~”保安关了铁门。赵祺陵来深圳,被人这么当面羞辱还是第一次。也不知道如何发泄这满腔的委屈。默默走到一个堆满了杂物的角落,烟还没掏出来,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这还是在厂区附近,自己还是个男人,可是无论如何,赵祺陵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泪水像开了闸一样,奔腾的流着,手里打火机有点颤抖,好不容易把烟点着了,赵祺陵狠狠的吸了一口,将脸扬起来向着天空。
天依然很蓝,还是冬天,南国的冬天,透过眼泪看到的天更澄净,天上的云彩很白,因为地处惠州交界了,眼界所在,都能看见田野的庄稼,赵祺陵不能明白,为什么这么宽广的天地之间,找到自己的位置会那么难,找个天地之间能生存的空间那么难?自己到底能做什么?会不会在深圳能找到自己能做的事?会不会有个老板能给自己一个机会?
伤感了好一会,泪水也不再流了,哭过后的心情,轻松了些。赵祺陵将脸上的泪水,用抹了去,想想自己兜里的钱,略觉得安慰,现在还好。起码一个月内,不会露宿街头吧,这样想想,继续找一个月工作,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那怕上工地上找活也得干了。
晚上,回到了旅馆,贺辉居然找到了工作,在拿着汪老头的介绍信去的一家工厂,工厂是在去年时有委托过众力劳务工服务公司招聘,但现在早已经结束了。老板同贺辉聊了会,听他介绍了些自己,聊着聊着,老板介绍他去他朋友公司去应聘,就在他自己工厂旁边,结果还应聘上了。明天就能直接去上班了。在羡慕中,还有一点被鼓励了,深圳还是有机会,而且是各种突入其来的机会。
“工资多少啊?”王世锋问到,来深圳大家都是奔钱来的,对工资是特别关心。
“试用期1500,试用期后是1800,包住不包吃,工业区有食堂。”贺辉语气轻快的回答,找到工作后的轻松自信,似乎让他的人都变得伟岸一些了。
“啊,这么高啊!”赵祺陵、江远鹏,还有新来的两个人都有些惊讶。
“那一定是你学的专业和人家工厂需要的正好合适,人家可能正好找你这样的人吧。”魏春风也插嘴到。
“应该是。”贺辉边收拾自己床上的东西,“真得是运气不错呀,我以前在家的时候,工资才300多一点。以后总能存点钱了,来深圳就不算白来了。说起来,我在那劳务介绍公司交的250还是值回来了。虽然那老头的确是在骗人的。”
“******,我的钱亏大了哟,跑了两次东莞,路费都花了一百多了。那个老头,太他妈无耻了。”江远鹏骂起来。
“我亏得比你更大,现在还有苦说不出,你去要求,他总是给你介绍单位面试,我觉得他就是想拖死我们。好在元宵节过完了,招聘单位应该多一点了吧。”赵祺陵想着下午的遭遇,对汪老头恨恨的。
“已经多很多了,后天周一,我也开始面试了。”魏春风说。
周一早晨,几个人都去到人才市场,年后的人才市场,才真正让大家觉得有希望起来,数百家企业招聘,人才市场的人流比春节的火车站还拥挤,每个单位的招聘位前,都挤着将简历高高举起的找工作的人,送出一份简历就是送出一份希望。
赵祺陵也送了10几份简历出去,中午找到魏春风,准备吃了饭回去。魏春风看看只有俩人在了,带着神秘的笑容对赵祺陵说:“看你这几天,面试也花了不少钱吧?想不想挣点钱?”“挣钱?有什么可以做的?”赵祺陵心里有点激动,知道魏春风来深圳有一年时间了,过年这段时间也没上班,可是抽的烟,吃的饭,似乎不像生活压力那么大,一定要工作的样子。他一定是有挣钱的法子。
“我是看你,小伙子人还懂味,带你一块去挣点小钱吧。”
“谢谢魏哥,谢谢。”赵祺陵满怀欢喜,递了只烟给魏春风,用打火机点上。
“你知道吧,火车站是不让空的士进入的,但是载了人就可以进火车站了,我们就搭那些想去火车站的士,空的载人进火车站,,通常司机一次给2块,要是运气好点,一天弄个10趟,20趟的,你两天的生活费就出来了。”
“噢,那蛮好的。”赵祺陵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是跟着魏春风搭车去到火车站附近,他们找的是人民路的路边,魏春风熟练的举起手,伸出二个指头,对路过的空的士招呼着。赵祺陵有些莫名的紧张,往前后看看,目之所及的地方,居然有3、4个人在比划着2的手势搭车,这尽然都是充分竞争的一份工作噢。
没有魏春风描述的那么容易赚钱,的士空载的也不多,很多空的士对竖着两指的他们也视而不见,站了有挺长一段时间后,才有一辆的士车搭上了魏春风走了,上车前,魏春风招呼赵祺陵赶紧工作。赵祺陵试着举了几次手,每次脸上都腓红,感觉背上有针刺一样,一有人路过的,就觉得别人在盯着自己看一样。“又不是偷,又不是抢,又不违法,怕什么呀,别怕别怕。”赵祺陵在心里鼓励着自己,一看着有空的士来,就尽快的竖起两个手指来。
“吱”一辆的士停在了赵祺陵面前,司机招呼了赵祺陵上车。到了车站,司机给了赵祺陵2块钱,拿了钱,赵祺陵迅速的往原来的地方走去,有点兴奋,这可是他来深圳后挣的第一笔钱,虽然很少。
傍晚时分,赵祺陵已经做得很熟练,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了,又上了一辆的士。的士司机挺爱说话,知道他是湖南人株洲人后,说俩人是老乡,株洲县的。拿了10块钱,给赵祺陵:“小伙子,看你长得眉清目秀的,搞这个干什么喽。和讨饭没什么区别哩,好好的找份工作去吧。”赵祺陵一震,是的,这根本不能算是一个工作,这同讨饭还真没啥区别,讨饭的人穿得破旧一点,搭的士就是穿得稍微像样一点而已。赵祺陵突然觉得做这事索然无味,回到了老地方,等到魏春风,俩人一块回到了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