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国家私营企业的统计数据来看,小企业存活的平均年限是2。5~2。9年,也就是绝大多数不超过三年的存活时间,这几乎是一个魔咒。赵祺陵的公司在2008年时,正好是二年时间左右,公司的经营在2008年经过凤凰涅槃一般痛苦的转型,终于摆脱了完全依靠炒货存活的方式。在经营产品上,有了自己明确的方向:做LED照明及周边产品。2008年行业已经在起步,虽然很难做,大家都看好着未来的发展。2009年,相对于其它代理商来说,赵祺陵的勤祺公司算在这一行里专注的时间是比较长了。从2008年年末开始,公司的销售业绩一路高歌,公司也开始招聘了更多的人员。
代宗亮是赵祺陵父亲朋友的孩子,赵祺陵父亲给赵祺陵说,代宗亮是他战友的孩子,知道赵祺陵在深圳自己搞公司搞得不错了,专门到了家里,请赵祺陵能收留他。小代哩,正受了些打击,希望赵祺陵能帮帮忙。赵祺陵明明白白的告诉父亲说:“爸,我搞这小公司也不可能是开慈善机构,去年一年过得还是蛮艰难。最近哩好一些了,也是要招聘人员。只是我明确一下,公司第一不可能多给他多少工资,第二,所有对业务员的要求是一样的,他受得了就受,受不了,我没可能还会护着他噢。”
“祺陵,你怎么安排就怎么行。我会把话都说明白给代宗亮家里。”
代宗亮看着还是很不错的一个小伙子,长得也清秀,操着一口湖南味的普通话,刚到深圳,赵祺陵也尽了地主之宜,请他吃了顿饭,小代人很安静,不喝酒,可能是舟车劳顿的缘故,代宗亮显得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吃完饭,早早就上床睡了,他似乎还有些远亲,在赵祺陵家住了一夜后,就搬出去住了。
公司每周一早晨都开例会,业务员汇报上周业务进展情况,赵祺陵也十分关注业务在跑客户的过程中,有没有哪些问题,也都是会上进行疏导和安排,通常也会在例会上进行一些产品知识的讲解。第一次参加公司例会的代宗亮,不知道是周末玩得太多,还是什么缘故,精神极其萎靡,频频在座位上瞌睡着,赵祺陵也看出他努力让自己精神起来,也30的人了,不应该总是玩得没有节制,搞得自己这么精神不振吧?代宗亮刚来的第一周来,得让他熟悉公司的环境,公司的产品,公司的客户情况。赵祺陵安排了些资料给到他,代宗亮坐在公司的位置里,几乎不声不响的过了头一周。
孙寅给赵祺陵反映说:“赵总,你家介绍来的这新来的小代怎么像个新入社会的人一样哩。我天天都在办公室呀,他可以一周都不发一声哩,除了偶尔咳嗽,几乎不觉得有这个人!有时,其它业务都出门去了,我都觉得有点恐怖了哩。”
“我也不熟悉他,他爸和我爸以前是战友。据说是受了什么打击吧,公司最近还算好,慢慢培养着。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让他调整调整吧。也才刚来一个星期嘛。你刚来深圳是怎么样的呀?不也小心翼翼的?”
“我才不会像那样哩,我以前上班的公司怎么可能要这样的人呀。我刚上班那会,嘴也甜,人也勤快,见什么点事都主动去做的哩。哪会像这样噢。”
“那是,看得出来,你多机灵可爱呀。多会看事做事呀!”
“讨厌,一点正经都没有!”孙寅涨红着脸伸手来捶打赵祺陵,当没有其它同事了,在孙寅面前,赵祺陵想保持的公司领导者的风范一会儿就荡然无存,只剩下俩人的嘻笑。
接下来一段时间,代宗亮还是常常的精神不振的样子,赵祺陵也安排杨飞,庄伟华,关明月出去跑客户时,尽量带带代宗亮,有时回来就问问大家跑客户的情况,庄伟华就来给赵祺陵反馈了,“赵总,可不可以下次就不要让我带代宗亮去跑客户了,我在给客户介绍产品,他哈欠打得口水鼻涕直流的。我都不好意思,就说他感冒了。可是再多两次,就有点没意思了呀。”杨飞和关明月也来反馈有些相同的情况。赵祺陵有些不可思议。找来代宗亮来谈,“小代,你爸和我爸是战友,你爸让你到深圳是工作的,我现在听到几个人都在说,你好像是不在工作状态中一样哎?”
代宗亮苍白张脸坐在赵祺陵对面,似乎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
赵祺陵继续说:“我听说你受了些打击,你爸也没给我爸说清楚,像这些私人的事,我也不愿意过问。只是我听到其它带你出去跑业务的同事反馈,说你的工作状态不是很正常。我还是想找你来沟通沟通。既然来了深圳嘛,有些该放下的还是得放下才对。人生总得朝前看吧。不能总沉迷在过去的。”看着代宗亮不哼不哈的,赵祺陵也不知道他理解不理解,听懂没听懂。“其实你年龄同我差不多大的了,你看看公司的其它业务,大家都在努力工作。在深圳,不努力,吃饱饭都难,太多大道理,我也不用跟你说了,你自己回去也想想,该怎么做,好不好?”
一个人唱独角戏的感觉不好,讲太多道理了也没意思,赵祺陵看着代宗亮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摇了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又过了几个星期,代宗亮也开始常常出门,有些时候,回到公司来兴奋异常,嘴里不停的唠叨,而有些时候,甚至比刚来深圳时,更加萎靡,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大半天大半天的休息着。
赵祺陵打算放弃代宗亮了,还没来得及给父亲沟通。一天,在外跑业务时,接到孙寅的电话说:“赵总,代宗亮因为吸毒已经被抓起来了!!”
“啊?!真的吗?你问清楚了吗?”赵祺陵第一反应就觉得这是骗人的。
“刚才来了俩个警察,他们来了解代宗亮的情况,我把代宗亮的身份证和员工资料给他们复印了一份,吓死我了。”
“和我们公司有关系吗?”赵祺陵急切的问。
“应该没有吧,警察也只是来了解情况,问我知不知道代宗亮吸毒?我哪里知道,从来没多话讲的。警察问了问就走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别瞎担心了呵。”赵祺陵安慰了几句,挂了电话,马上打给自己的父亲:“爸,你知不知道,代宗亮是吸毒的人呀?!怎么能介绍这样的人来我们公司上班呀。出了事怎么办?”
赵祺陵的爸爸接到电话,一下都没反应过来,再说了半天才明白,代宗亮,他战友的孩子是吸毒的人,已经被警察爬走了。明白之后,怒不可遏的说:“这个老代,我和他战友七八年,居然这样来害我!!我真不知道他儿子吸毒呀。”
“算了,爸!这个这个……吸毒的人送到这边来,太恐怖了!”赵祺陵的爸爸在电话那头尴尬无语,赵祺陵挂了电话。
晚上回到孙寅的住处,想安慰安慰孙寅:“真想不到呀,我周围圈子居然有人吸毒!!如果真是在深圳招聘,反正像小代这种一天到晚晕忽忽不爱说话的人,我是不会招进来的,哎~~真没想到还吸毒。”
孙寅嘟着嘴,气哼哼的说:“我一个人在办公室,一下来二个警察,你说吓不吓人嘛。你知道我第一反应是什么?”
赵祺陵询问道:“你以为怎么了?”
“我以为你是不是出车祸了,好紧张噢!”孙寅心有余悸的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你就不能以为我点好呀!”赵祺陵佯做生气的样子。
“公司突然来俩警察,我还不就是担心你出事?”孙寅嗔怪赵祺陵的样子,凸显出少女的可爱,赵祺陵情不自禁的把她抱到自己身上坐着,一边俩手不安分的抚摸着,一边说:“哎呀,别那么操心我了,我胆小,不会去干违法的事儿。”
孙寅有点走神,“你说这小代,这是吸毒的人呵?!刚来,我就觉得他怪怪的,才来多久呀,那么快就又能找到卖毒品的人。我们来深圳那么久,从来都不知道毒品在哪有呵。我是第一次认识吸毒的人。”
“那还不是臭味相同,才容易找。要把这找毒品的劲儿用到工作上,哪有做不好的。我算是知道了,看到了!!吸毒的人,最最害的人还是自己哟!!我就从来没见过他有精神头的时候。我一直想不通呀,还以为他有什么大病哩。原来是吸--毒--!!看到他,也可以知道了,我是不要去吸毒了!试都不会去试了。”赵祺陵把头埋在孙寅的颈脖上,吮吸着她的锁骨,轻轻的说:“吸奶好多了。”“讨厌~~”
代宗亮的事没给公司带来太多影响,毕竟吸毒只是个人的事,代宗亮出来后也没来公司交接,赵祺陵安排孙寅还是将未结算的工资全部结算了给他,给自己的父亲说明的全部情况,赵祺陵的父亲也告诉赵祺陵,代宗亮的父亲给他道了歉,说是想让儿子来深圳戒毒的,却想不到儿子已经中毒如此深的地步,说代宗亮的父亲老泪纵横,中年得子,却教育成这样,让他身心憔悴云云。
赵祺陵听了也是不甚唏嘘,同许麦说起父亲战友的孩子,也是极其感慨:“听我爸说,代宗亮的爸爸年轻时争强好胜,干什么都是努力争取先进呀,标兵呀什么的,一心补在工作上,部队里当上了个什么小官才退伍,我爸说以前人家比他强多了,退伍后结婚就相对晚一点,生孩子就更晚。估计是太溺爱了,不知道怎么搞的,吸毒了。这TMD就毁的不是一个人呀,毁了俩代人。也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结婚,会不会有下一代,真不敢想像下去了。”
“吸毒的事真不要去尝试了,你要一试,一个家就完蛋了。”
“瞎扯,我不会去尝试啦,你放心了,看过代宗亮就够了,以后只要见到有毒品相关的,我根本就不挨边!我是想说我们这一辈子也就算稳定了,以后得好好教育孩子了,孩子如果教育得不好。晚年真是……我觉得得用凄凉来形容了。我爸都说是佩服代宗亮他爸呀,说明他爸当年,算得上风云人物了,结果,搞成这下场!”
“媛媛还不错,学习挺好的。我也不用操心他学习,钢琴准备考五级了,芭蕾也在开始学习了。反正小学的时候学习压力不大,就多学点杂七杂八的吧。”
“好呀,不过不要逼得太紧,弄得她太大压力呵。我一直认为,小朋友还是应该有个快乐的童年,才会有健康的心态,成绩好不好是一回事,过不过得开心是另一回事。”
“你看看周围哪个家不把孩子送各种培训的,我家媛儿算少的了,小孩子没事,就把她时间塞满,就不会无聊到只会玩游戏了。”
“你总得征求一下她自己愿意不愿意吧?不愿意送她去干吗?你自己想想,我们一辈子努力不也是追求快乐人生?人如果心态好,自己想得开,怎么样都可以过得好的。”赵祺陵对许麦的想法不以为然。
“那是你以为!现在的小朋友,谁不会弹个钢琴,拉个小提琴,画个画什么的。还像我们小时候的那种标准要求孩子,她以后的人生,就只有难过了!”
“难过不难过也只是相对的。想得开,难过的日子,也不难过。想不开,多好的日子也得难过。张国荣过得不好吗?还不是一样自杀了?”
“我不和你说了,胡搅蛮缠的。我不想我女儿,找不到好工作,像我这样生活。”许麦脾气有些上来,声音变得尖利起来。
“觉得自己过得不好是吧?!过得不好,你另外找生活过呀。”赵祺陵听到许麦尖利的话,也反唇讥讽着许麦。
“你不要不相干的事瞎扯好吧。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我不希望女儿像我一样没学历,希望她以后找一份压力不那么大的工作。”许麦有些气急的解释着。
赵祺陵知道很多时候,俩人吵架的内因是自己,该怎么办哩?同孙寅接触得越来越深,赵祺陵也在思考该怎么去处理自己的这些复杂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