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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是清白的,自尊不允许被肆意践踏

1997年7月1号,一个伟大的日子,中国香港胜利的回到祖国的怀抱,国家越来越强大的伟大时刻,赵祺陵、许麦的小家正经历人生最大的动荡,人生跌宕有时也会同伟大的时刻有某些契合,在全国人民已经从喜悦中慢慢平息下来时,赵祺陵同许麦的生活也开始走向向上的轨道。

97年8月份,赵祺陵、许麦俩人回到了深圳,俩人都没有了工作,却有暂时属于自己的房子,有近2万块的钱,一切从头开始,一切却又蕴育着各种可能,许麦对做会计有了一定的基础,赵祺陵同样在做销售的工作上,有了更多的自信,找工作对俩人都不是那么困难的事,很快,许麦就进了一家小贸易公司,重新开始新的会计工作。赵祺陵也进了一家同利众生产相同产品的企业,做起了销售,生活如同在大海里行驶的船一样,经历了让人惊骇的暴风雨后,又一次出现了艳阳高照,顺风顺水的好天气。

然而,这样的好天气并没能存在多长时间。

赵祺陵在导电橡胶行业内算是有一定销售经验的熟手了,对新生活的渴望,加入新公司重新燃起的企图心,使他跑业务跑得极其用心卖力,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有几家以前在利众的客户都有了合作的意向。

9月初的一天,老板把他叫到办公室,阴骛的眼神,直直的盯着赵祺陵,递过一张传真纸,上面写着:

通告

我公司前员工赵祺陵,在本公司工作期间,伙同公司销售部经理陈少秋,陈创参与盗窃及挪用公款,数额巨大,公司正在全力追查,请相关人员务必对此人小心处置。

利众公司行政部----并盖有公章。

虽然公章在传真件中,显得不是特别清晰,看到这份文件时,赵祺陵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呆立在老板的办公桌前,口中喃喃的解释:“老板,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拿过公司一分钱,没有挪用一分钱,他们这是污蔑,故意的。我跑的有些客户,马上要下订单来了,他们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拿公司一分钱呀。~~~~~”声音到最后,几乎不能被听到。

赵祺陵在老板的讥讽的眼光下,几乎不能站立,脸色惨白,两腿哆嗦着,老板的语调逐渐升高,近乎于吼叫着说:“还有,你的客户打电话来过了,说他们也收到了这份传真件,明确告诉我了,不会和你这样的人做业务的---听清楚了吗?你,现在就给我滚!不要指望从我这里得到一分钱!!”

赵祺陵拿着这份传真件,嘴里嗡动着,自己也听不到一点声音,看着脸已经转过去的老板,默默的转身,强撑着在座位上拿了自己的一点东西,走出了工厂门,一出厂门,一股从胃里翻上来的恶心,让赵祺陵立刻呕吐起来,比喝醉了酒还难受的感觉,让自己完全恍惚起来,不知道怎样回到了家。

晚上许麦回来,看到床上躺着赵祺陵,关切的问怎么回事。赵祺陵指指床头上放的那份传真件,告诉许麦,自己被辞工了。

“利众公司怎么能这样?警察都判定我们没拿公司钱了,他有什么资格这么污蔑你!太过份了!这事我们要去找利众老板找个说法,不能让他们这么欺侮人的!”许麦一看也一样的急火攻心。

“我上次刚从派出所出来,就去找过公司,门都不让我进。没办法!今天上午我就回来了,一直在想怎么处理这事。我很怕利众的人,一知道我在哪家公司上班,就发这种传真,那我就没机会在深圳落脚了。”

“是呀,这种信函发出来,哪家公司敢用你呀。这是要逼死人的呀。”许麦焦急、委屈得有些哭腔的说。

“是,我想了一下午了,为了我自己,我得找找律师,打官司,他们这么发传真,是侵犯名誉,诬告陷害的,我一定得找回自己的清白来才行,不然,我根本没办法在深圳生存下去了。”赵祺陵一直没吃饭,有些虚弱。

“是,我支持,不能因为我们好欺侮,就欺侮了,告他们!”许麦也嘟起小嘴,恨恨的说。

翻了一天的《深圳特区报》,先找到一家深圳唐人律师事务所,赵祺陵把自己的情况给接待人员说了,并将手上的传真件交给他看,接待人员说:“我们律师事务所,接案最低费用是5千元起。像这种算是名誉侵权案吧,最起码得要1万元诉讼费吧。”

“1万元?”赵祺陵有点咋舌,“那一定能打赢吗?能赔偿多少哩?”

接待员神情有些不悦:“我们律师不可能包打赢的,如果能包赢,还要法官干什么?我们帮你打官司,就得先交钱。赔偿嘛,看你要求多少了,一百万,二百万随便你。”

赵祺陵对这位接待员的话,异常失望,下了楼来,抽支烟,琢磨了会,心想:他们也没把握,不如自己打打,法院终究是个讲道理的地方,无非是律师熟悉一点而已吧?

想做就做了,赵祺陵跑了几趟图书馆,找了些法律的书籍查询,自己写了诉讼状,想想自己被耽误的工作,在诉讼请求中要求赔偿名誉损失费用十万元整。又跑了三次法院,在法院政府官员的冷眼中,才修改好自己的诉讼状,诉讼费才50元,当诉状真正被收走立案时,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我一定要讨回自己的清白,收回自己应该拿的钱!

立案后,没多久就接到利众公司行政部某人的电话威胁:“赵祺陵,你还敢恶人先告状?还侵犯你名誉了?你还有什么名誉吗?”

赵祺陵听了,气不打一处出来,吼叫道:“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乱说我挪用公款?”

“我是谁,不关你事,我明确告诉你,公司这次就是要教训你们这些白眼狼,准备请律师,就是要判你有罪,就是要把你送进监狱里去,你等着吧!”啪,就挂断了电话。剩下赵祺陵在电话这边瑟瑟发抖。

许麦知道后,担心极了,劝慰道:“我们还是不要去打官司了吧,人家财大气粗的,真的无中生有,说你就是参与了挪用公司货款,判了刑,那不是得不偿失,再说了,我们终究还是参与了搞服装厂,而且最后,我们也算是从中赚了钱,赚了衣服的了。”

“不行,****他大爷的,让人家这么明目张胆的欺侮,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一定要打这场官司,我还不信了,律师,还能改变事实?老子和他死磕到底。”

庭审在福田法院的一间不大的法庭开审了,法庭黑红色的座椅让人心里压抑,巨大的金色国徽给法院增添了肃穆,利众公司的老板,两名律师,坐在对面,旁听席上有几个原利众公司的同事,而赵祺陵这边,只有他一个人,赵祺陵的心紧张得怦怦狂跳,手里拿着几张纸的诉状和笔,笔在自己手里紧张的转来转去。

法官在法官席翻看着卷宗,房间只有纸张翻阅的声音。赵祺陵安慰自己,没事没事,闭着眼深吸了几口气。

书记员宣布开庭。法官在询问了双方当事人的讯息后,开始庭审。完全没有想像中的唇枪舌战,甚至于有些平淡,实在是没有电视里那么精彩,让赵祺陵准备的慷慨言词都没可能用上,略有些失望。

法官问赵祺陵:“这份传真是你在上班的那家台盈公司里收到的?”

“是。”

“还有其它物证,人证吗?”

“暂时没有,如果需要,我可以联系。”

法官转向利众公司这边:“这份传真是你们公司发给台盈公司的吗?”

“是。”

“你们一共发出了多少份这样的传真?”

“我不清楚,是公司行政部发出去的。”

“你们有能证明原告参与贪污挪用公司货款的证明吗?”

“我们有陈少秋伙同原告参与搞服装公司的证明,有陈少秋挪用公款的证明,并且在天安派出所他们录口供的复印件。”

法官过目了口供复印件后说:“这上面并未有结论说,原告参与了挪用公款。没有直接证明陈少秋开办服装厂就是挪用公款开的,这两者没有证据显示直接关系。”

“陈少秋挪用公款案,还没审查结束,不代表原告没有参与其中。”

…………

不到一个小时,法官宣布,择期宣判结果,在旁听席上的一个女性冲到赵祺陵面前,尖酸刻薄的说:“你这个人渣,居然还恶人先告状,还想从公司讹诈钱,哼!!去死啦~~~”这个矮个的香港女人操着港味普通话,透着轻蔑和怨毒,赵祺陵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个女人:“你,不过是一条狗,主人还没说话,你就跳出来叫了!做人做得不怎么样,做狗倒是积极。”

那女人听到赵祺陵这么说,气急败坏的转向法官尖声说:“法官,你看他骂人,是不是也侵犯了我的名誉?!”

法官看了这个尖刻的女人一眼,冷冷的说:“我听到你先说别人人渣的。”

赵祺陵淡淡的笑笑,转身走出法庭。

还没到一周时间,江涛打来电话,客气许多,笑意从电话里也能听出来:“小赵,好久没同你联系呀,我是才知道你的事,我都很佩服你的勇气哎,居然同公司打起名誉侵权的官司,厉害厉害!”

赵祺陵略有些娇情的说:“那里呀,江经理,没难为您就好了。”

“哈哈,不难为我,我只是受老板委托,来讲和的。老板也觉得这样官司打下去,有点没意思,也知道你--肯定是没拿公司一分钱的。只是你还在这一行,都是挖以前公司的客户,也不合适嘛。公司也没有那么想方设法的害你吧。嗯~~,公司这么和解,你看合适不,你的工资和提成会支付,名誉损失,我看就算了吧。然后,你就去法院撤诉了,可以吗?”

“江经理,不是我不卖您这个面子,利众这么四处发传真说我盗窃公款,赔偿肯定是要的,工资和提成本来就该给我的,如果连一点基本赔偿都没有,我觉得利众就是不承认侵犯了我的名誉权,我宁可继续把这官司打下去。”

江涛沉默了会,说:“小赵呀,我把你的意见转告一下,我也是受托给你电话。成不成哩,和我没太多关系。我私下里和你说一句,最好能有个协商,你也不要坚持那么多的赔偿。反正做为个人,我是挺佩服你的。我明后天再给你电话?”

赵祺陵查阅过挺多的法律资料,知道这种官司,打下去拖的时间自己根本不能承受,找专业的律师来打,自己也没足够的经济实力,在江涛再来电话时,就坡下驴,和解了同利众的冲突,利众除了完全支付工资,提成外,另外支付了8千元,做为精神补偿,并在赵祺陵的坚持下,承担了全部的诉讼费用---这,在赵祺陵看来,是一种利众承认自己错误的姿态。

法律文书完整记录了和解的结果。

我们是小民,也是人,有平等的权利和尊严,中华人民共和国是讲法律,讲道理,讲正义的。哪怕在深圳,如我一般卑微的生活着,无权无势,我也是大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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