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明天我也去涨涨姿势
晚间。
一座孤峰直插云霄，峰顶常年氤氲缭绕，孤峰之上坐落着一个不起眼的二层小阁楼。阁楼前立着一个青色的石板，石板上刻着三个古铜色的大字——云剑阁。
看似平凡的阁楼，却是当前天云剑派权势的最中心，因为云剑阁阁主秦长歌便长居于此。
此刻，阁楼中正坐着十几名修士。坐在正上首位置的正是秦长歌，秦长歌成名百年，看起来不过青年模样，眉如墨画，俊逸不凡，身上透着一股温文尔雅的书生气质。
坐在两侧的则都是一些门派长老和各剑峰的峰主，清一色的紫袍紫衣，无一不是天云剑派的显赫人物。第十剑峰峰主李尚和第十一剑峰峰主秦筱筱均在此列。
“除了老三、老七，难得诸位都到齐了。”秦长歌开口道，“说说吧，最近都有什么大事。”
两侧座位中站出个中年道人，对着秦长歌作了一揖道：“启禀师尊，我剑阁在下山历练的弟子共有三百余名，弟子昨日派人检查了命鉴，其中已有三十一命弟子命陨。”
秦长歌轻叹一声，低声道：“今年也有如此多么。悟剑，你派人调差一下吧，切不可堕了我天云剑派的威名。”
那唤作悟剑的道人点了点头，他乃是第四剑峰的峰主，林悟剑，已是涅盘境的大能。“弟子比较在意的是有支命陨的队伍，乃是五名凌天境的弟子结伴而行，命鉴均在同一天碎裂了，领队的还是三师兄的亲传弟子，下山时修为已至凌天中阶。”
秦长歌听罢，眉头微皱。修炼之路，前路坎坷，他作为大长老见得多了，但这次的损失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老三闭关正值关键时刻，这样吧。徐扬之，你带着李尚走一趟。”秦长歌心念一转，已有对策。
徐扬之乃是秦长歌的师弟，他非剑峰峰主，不过在诸人中他的地位仅在秦长歌之下，乃是云剑阁的副阁主。秦长歌派出徐扬之，可见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徐扬之和李尚同时起身应和，徐扬之道：“弟子安排下门内的事务后，三日后，便带着十峰主出发。”
秦长歌点了点头，对着李尚道：“李尚，为师对你的期许很高，虽然你在边岭历练了三年，但边岭之外的危机并不少，甚至有时候更加险恶，一路上跟扬之多学习。”
平时有些放肆的李尚，在秦长歌面前倒是乖巧的很，只是老实的应声称是。
接着，场间又聊了许久，秦长歌均是有条不紊的做着各种决断，直至深夜——
“好吧，还有什么事？”秦长歌一脸温润，令人如沐春风。“没有其他事的话就散了吧。”
两侧的几个长老对视几眼，均有迟疑之色，却没人说什么。
这些小动作哪能逃过秦长歌的法眼，他不禁有些失笑道：“好了，都是一群小老头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吞吞吐吐的，搞这些小动作。想说就说吧，悟剑看你和李尚眉来眼去的，莫不是……”
“咳咳。”林悟剑老脸一红，“师尊！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如何？奇了！当年你要下山带回几个世俗间的女子，也没像这样墨墨迹迹。”
林悟剑听完，老脸更红了，急忙道：“师尊，此事莫要再提了！弟子想要说的是这次的门派大比！”
“哦？”秦长歌一愣，门派大比听起来名头大，却不过是入门五年内弟子之间的比试，算不得什么大事，想了一下，他才喃喃道：“若我没记错的话，今年是门派大比的第一天吧，发生了什么稀奇事了么，让你支支吾吾半天。”
“是关于代掌教陈凡的。”林悟剑接口道。“不知道为何，代掌教陈凡突然报名参加了门派大比。”
“嗯！按规则确实可以，这应该是谢云观的手笔。然后呢？”秦长歌仿佛来了兴致，淡淡笑道。
“大比的前一天，我们才得知这个消息。今天的比试二师兄、李尚师弟还有小师妹都去看了，陈凡连胜了六场。”
秦长歌点了点头，“不错。就算掌教夺得首名，我也不会觉得奇怪，他毕竟是掌教师弟的儿子，天资必然不凡，更何况有云观师兄背后相助，你要说的不会就是这个吧。”
“呃——代掌教入了云顶山巅已经两年了，据小师妹说，他两年间一直停滞在明心境，直到前三日才突破到本命境初阶。然后便报名了此次门派大比。第一场便对上了一个本命境上阶的符修……”林悟剑虽未在场，却将现场的比试状况丝毫不露的形容了出来，就连陈凡用言语调戏秦筱筱的内容都没有遗漏。
“接下来的几场，代掌教基本只用了一招，便是他那疾速的步法绕到对手的身后，刺其后背获取胜利。”
“先修炼身法，确实可以做到这样，不过过于专注身法的话恐是有些本末倒置了，然后呢？”
“第六场的时候，代掌教对上了剑峰的一名本命境巅峰的弟子，那弟子擅长《分影归元剑术》，最后却被生生耗光了灵气，力竭而败。而且——”说到这里，林悟剑隐有不忿，“那名弟子被代掌教重伤，一剑穿腹而过，就连他凝出的灵剑都被打碎了。”
“其他跟陈凡对敌的弟子虽然输了，基本都没受什么伤，就我剑峰的弟子伤成那样！还大放厥词的说归元剑术是垃圾剑术。更何况他还侮辱小师妹清名！什么玩意！”提到陈凡，李尚的火爆脾气顿时上来了，接口骂道。
秦长歌眉头微皱，轻喝道：“尚儿，不可无理！”
李尚还想争辩什么，被对面的徐扬之狠狠一瞪，想要出口的话顿时吞了回去。相比于师父秦长歌，他更害怕如严父一般的副阁主。
秦长歌看着台下诸人，酝酿了一会，淡淡道：“云观师兄这些年对我一直有所误会，他扶持千流师弟的儿子做掌教，虽然有些荒诞，我也不怪他。两年前，我让筱儿入云顶山巅随现掌教一同修行，其实大多只是为了筱儿修炼，倒没有其他的意思。其一，云顶山巅乃是我派灵枢所在，灵气最为充沛；其二，筱儿所修乃绝学《流水落花》，讲究的是顺心随意，不为外物所染，我将他推到掌教身边，只为了磨砺她的心性。我看筱儿修炼的极好，倒是你们几个听了外面的闲言碎语，有些坐不住了，这点不该。其三，我云剑阁虽无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让筱儿跟着掌教，也是一道护身符，免遭嫁祸。最后切记一点，我们是站在掌教这边的，你们都跟了我多年了，不要被外面的闲言风语所伤。”
林悟剑接口道：“但目前来看，代掌教还是将我们云剑阁一脉视为敌对，他虽势微，但这对于我等来说总不是什么好事。师尊为何不拉拢一番。”
秦长歌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为师自有定计，之前掌教不值得拉拢，而现在看来，他应该不需要我们拉拢了。若他真能如千流师弟一般惊才绝艳，倒是我天云剑派之福了。”
“筱儿，你跟了掌教两年，觉得他此人如何？”
秦筱筱起身道：“随性，狂放。弟子在他身上还学到了一些东西，所以特意将修行放缓了些，这两年虽然没有突破，但流水落花的境界却更上了一层。”
如此高的评价反而让在场诸人都有些吃惊，秦筱筱可是凌天境巅峰的修士，看一个刚刚本命境的陈凡身上能学到什么东西？
秦长歌都有些微微吃惊，只是嗯了一声，又将视线转到了一个身形有些臃肿的中年紫衣道人身上，道号古源，乃是第二剑峰峰主。“古源，你今天看了掌教的比试，你觉得如何。”
胖长老古源缓缓分析道：“代掌教他虽然号称是剑修，但剑术平平。他的步法应该是参自灵光浮云掠，本命境内估计罕逢敌手。更难得的是连绵不绝的灵气，灵气补充比寻常弟子就快上不少，以明心境初阶就耗光了巅峰弟子，更何况是最擅防守的分影归元剑术，借鉴他之前蛰伏在明心境两年有余，弟子推测他修行的应该是心禅造化诀……”
听到这里，就连端坐在上首的秦长歌都是眼前一亮。打断道：“确认是心禅造化诀？”
“八九不离十。”
秦长歌沉吟片刻，古源虽然修为不及自己，但要论起修行术法，比起自己这个做师父的还要渊博几分。古源为人沉稳谨慎，他说八九不离十，几乎就已经是断定的意思了。
说到心禅造化诀，那在道家修行界已经是传说一般的古典了，只在道家圣地道廷留有一些残页，天云剑派的云藏阁中不过拓印了几张参考学习。
心禅造化诀只是一门单纯吐纳灵气的心法，而且并不能改善修行者本身的气海容量和资质，修炼它只有一个作用，便是能够加快灵气吸纳的速度，修炼到极致，只要控制得当，在战斗中便能做到生生不息，灵气连绵不绝；就算是在相同的环境下修炼，吐纳灵气的速度也比常人快上不少，事半功倍，实在是门逆天的功法。
只不过，传闻心禅造化诀极难修炼，对于气海灵气的游走和世间的大多数心法大相径庭，况且现存于世的只是残本。秦长歌早年也曾修炼过一段时间，他自持天资非凡，修炼心禅造化诀十余年，不过略有小成，到了涅槃境后，那种吐纳灵气幅增的效果就愈加薄弱。后来和一些同道偶有参研，都没有什么心得。
如今古源又把心禅造化诀搬出来，这不得不引起秦长歌的注意了。
“弟子最吃惊的不止如此，代掌教在第一场比试中，徒手将对手一记保底必杀的冰凝符轻松化解，那记已经释放过的冰凝符经代掌教之手，又重新变回了符纸，只不过是一张废符。但这逆转符纸的手法……请恕弟子闻所未闻。”古源继续说道。
“后来随同一起观看比赛的青曦长老对此只说了四个字——神乎其技！”
秦长歌听罢，深舒一口气。喃喃道：“确实啊，光这一手已经是符修大能的手段了。难道这些年是千流师弟亲自教导他？但这说不通啊，千流的对于丹符等外道并不伤心，而且既然掌教天资如此了解，为何还要将他留在山下十余年呢。”
思索片刻，秦长歌扬声道：“悟剑！你心思最为细腻，过几天你亲自下山吧，代掌教的来历你仔细查一下，事关门派衣钵，此事千万不容有失！”
林悟剑点头称是。
“明日，老夫亦去开开眼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