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作这词的是清代大才子纳兰性德,说的是初见的美好跟人心善变,纳兰一生荣华,还能将词写得如此哀怨缠绵,想必是深有感触的罢!爱情这东西,总让人渴望又感到烦恼,无论对方带给你的是爱或伤害,请一定要感谢他们,因为这将是你人生中成长的动力。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迎面走过来一对男女,状态亲密,搂着进了一间路边的咖啡屋。
两人点好咖啡,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刚坐下,女子就去了洗手间。她前脚离开,男子迅速翻出她手袋里的手机,快速的看了几条信息,脸色起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两分钟功夫,那女子回来,男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两人有说有笑的喝完咖啡,直到要结账的时候男人冲女子问道:“高峰是谁?”女子一愣,道:“你看我手机?”
男子继续问道“你和他什么时候开始的?“女子不答,男子又问了一回,才低低的说道:“一年前”。
那男子笑得眼泪直流,结了账,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咖啡厅,路上车马如织,雨越下越大,仿佛成了招魂的亡灵一般.
隋,大业七年春,陇西郡
二月柳枝吐芽,新燕啄泥,前几日刚刚下了一场春雨,到处都是一片农忙景象。陇西地处渭水上游,虽说比不得关中,江南的繁华,却也是富庶一方的西北军事重镇。
陇西城外十余里有一王家村,相传是西汉王陵的后人。不过几经战乱,史书又无明确记载,也就无从可考了。
今儿要说的丧家便是王家村东头一户人家,这家主叫王昭德,不过前些年已经去了,现在当家的是他的老妻赵氏。赵氏膝下有三子,分别是,王世金,王世强,王世伦,还有个小女儿唤作,婉儿。新丧的便是三子世伦,说起这王世伦还颇有些传奇,不过得先从他父亲王昭德开始讲起。
王家经过几代经营,到王昭德的时候,虽说还算不得大户人家,毕竟已小有田产。只有一桩不如意,便是王家子嗣不昌,到王昭德时已是三代单传,于是当年王老太公早早给他定了亲事,赵氏倒也争气,嫁过来两年,夫妻恩爱不说,还接连给王家生了两个大胖小子,把个老太公乐得手舞足蹈,专门买了个丫头伺候她,想让她再接再厉专心生养。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自那以后赵氏再没有怀过胎,不过有两个孙儿,王老太公也足以含笑九泉了。
渐渐的王昭德夫妻上了年纪,两人也媳了子嗣的念想。直到赵氏三十七岁那年,孙儿都已经两岁了,赵氏却老蚌怀珠,生下了三子王世伦,过了两年又生了个女儿。这一对小儿女端的是聪明伶俐,被老两口视如珍宝,稍长,又请了个落魄文人教他们读书识字。
没想到如此却埋下了祸根。这王世伦十二岁那年偶然读到刺客列传,竟一心想做那游侠儿,王昭德在世时还能管教一二,等到王昭德一死,王世伦便成了脱缰的野马,整日混迹市井之间,专门结交些泼皮闲汉,渐渐的便沾染了流氓脾气。
这不,前几日郊游时碰到一个美貌的娘子,他又故态复发,调笑了人家几句。没想到那娘子是陇西豪门李家的人,王世伦当场被打了个半死,抬回家里就断了气。
那李家是豪门大族,王世伦又有错在先,也没人敢去追究。今儿便是王世伦小敛的日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赵氏这几日伤心过度,又感了风寒,只等入殓完,痛哭一回,便被扶回了自己房间。
晚饭时刻,王婉儿给她送了碗粥来,赵氏躺在床上摆了摆手,婉儿走到床榻边,见她眼睛红肿,显然刚又哭过,劝道:“三哥在世时虽说顽劣,却是最疼阿娘,阿娘如此,三哥怕是走得不安生”。
赵氏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拉住她道:“碗儿,娘悔不听你之言,若我狠下心对你三哥严加管教,断不会有今日之祸,你父亲离世时最不放心的便是他,一再叮嘱我好好将他抚养成人,现如今只求用我的命换回三郎罢”说着又哭了。
婉儿心里一酸,眼泪跟着掉下来,赵氏又说些他们小时候的话,娘儿俩哭得跟泪人儿一样。
不一会儿,王世金,王世强,跟媳妇赵氏,宋氏吃完饭来看望母亲,娘儿俩才将眼泪擦了,赵氏问道:“今晚谁给三郎守灵?”
老大媳妇回答道:“是我家大郎”赵氏望了这个娘家侄女一眼,厉声道“什么你家,我家,难不成这里还有第二家?你说是烈哥儿不就成了?”
老大媳妇不敢还嘴,低着头低低的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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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伦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棺材里面,身上裹了好多层古装的衣服,想起那个女人只觉得心里似戳了一刀的不忍,“哇的一声”奔出一口鲜血来。
尽管浑身乏力,他还是咬着牙从棺材里坐起来,望了望四周,想到应该是在给自己办丧事,只是不像是在自己家里。又想“什么甜蜜,誓言,真真是可笑的东西!我死了最难过的便是爸爸妈妈,如今死而复生想必他们欢喜的很”。喊了几声:“妈”,没人回应,只好自己从棺材里往外爬。那棺材放在两个木凳上面,离地面大概有一米的距离,王世伦身子虚,手没抓稳,直接从棺材里摔到了地上。
他忍住痛,顺着木凳站起来,扶棺而行进了灵堂。灵堂前卧着一个披麻戴孝的年轻人,也许是天气冷的缘故,将身子蜷成一团,不时发出轻微的鼾声。王世伦连拍带叫了好几声,他才将睁开眼来,瞧了一眼,忙又闭上眼睛,只是全身抖个不停。
王世伦用脚轻微碰了碰他,道:“别装了,我不是鬼,赶紧起来”,那年轻人哆嗦道:“三叔,你。。你别吓我。”
王世伦没好气道:“谁有空吓你,你睁开眼仔细看看”,年轻人道:“我才不看,你披头散发,七窍流血有什么好看?”
王世伦见他横竖不起来,心想“我-干脆吓他一吓”,便道:“我从一数到三,你若是再不起身,我便要将你。。”。这招果然奏效,话音未落,年轻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眼睛仍然闭得死死的,拔腿就跑。王世伦在他正前方,被生生撞翻在地,年轻人踉跄几下,连爬带滚的跑到门外,一边跑一边喊:“阿爹,阿娘,三叔诈尸啦”。
王世伦经过一番折腾早就没了气力,倒在地上便不想起来,好在身上衣服裹的多,也不觉得凉。不大一会,忽听外边嘈嘈杂杂,一位鬓发半白的老母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扶着当先走了进来,后面打着灯笼,跟着二男二女,还有刚才撞倒他跑出去的年轻人,都是古代戏文里打扮。
王世伦无力的挥了挥手,来人正是赵氏,王婉儿,王世金,王世强并他们的媳妇,以及守灵的王烈。众人本在赵氏房中商量出殡的事宜,听王烈说他三叔诈尸,都以为他做了噩梦胡闹,只有赵氏不放心,偏要来看个究竟。现下俱是一惊,两个胆小的媳妇要往外跑,赵氏骂道:“没出息的娼妇,那是我家三郎,还能害你们不成?”骂完又哭:“我的儿,你莫非还有何,心愿未了?”
王世伦饿得似猫挠一般,身体困乏得很,只想吃饱肚子再好好的睡上一觉,也没在意她说了什么,只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我肚子饿得很”。
赵氏听闻哭得愈加伤心。这时,一直站在她身侧的婉儿说道:“三哥若是饿了,灵堂上不是有供品么?为何做了鬼,还要扰得家宅不宁?”
王世伦低声道:“我不是鬼,不信你们自己上前来看看”
几人面面相觑,踌躇不前,只有赵氏往前走了两步,婉儿用手将她拽住,道:“娘,你先等着,我去看看”。王世伦躺在地上嘴唇发干,脸色煞白,额头上还冒着豆大的汗珠,婉儿大着胆子左右看了一阵,突然脸上一喜,指着身侧喊道:“阿娘,三哥不是鬼,你看他有影子呢!”
众人方才又惊又怕,早就没了方寸,听她一喊,这才留意,赵氏听闻,真是又惊又喜,大走几步坐在地上将王世伦的身子搂起来抱在怀里,慢慢摩挲他的脸颊,王世伦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服,将头往她怀里靠了靠,赵氏嘴里喃喃道:“我儿身子是热的,果真不是鬼,天可怜见,真是菩萨显灵了。“王世伦低声道:“我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赵氏一震,伸手探他鼻息均匀,才松了一口气,遂急忙让人熬粥,请郎中,不提。